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不認識。
“辭安——”顧廉一聲低喚將陸辭安喊走。
王鏘也從露台向陳肆妄招手。
陳肆妄與陸辭安兩人錯肩而過,朝著兩個方向邁動修長的雙腿。
露台,陳肆妄接過喬影遞來的紅酒,看著王鏘在老闆間遊走,淡問了聲,“什麼人的局?”
喬影仰頭看著眼前眉目英俊、眉宇間又透著一股痞氣的男人,很想問一個問題,話到嘴邊還是換成答案,“京中名繡陸家和顧家聯姻訂婚宴。”
“訂婚宴請你這位離婚專家到場祝賀?”陳肆妄唇角勾起一抹淡嘲。
“嗬,那可說不定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呢。”喬影笑得嬌媚動人。
室內突然傳來一抹騷動。
陳肆妄視線淡淡從視窗投進去,不偏不倚落到大門口出現的兩個年輕女人身上。
耳邊傳來一聲聲驚歎。
“她怎麼來了?”
“誰啊?”
“顧家的養女。”
“什麼養女,你彆傳播謠言。是正兒八經捧在掌心裡嬌寵了十八年的千金大小姐,可惜啊,是一個冒牌貨。”這抹粗鄙的聲音後麵,跟著捧腹大笑。
“冒牌貨?”又有人冒出疑問。
“據說當時在醫院抱錯了,真的顧家大小姐受了十八年的苦纔回到顧家,而假千金嘛,享受了那麼多年,這種時候居然還敢上門搗亂。”
“什麼搗亂?”
“陸少與她是圈子裡的金童玉女,兩年前都談婚論嫁了,若不是身份被揭破……”
餘後的話,掩在了交頭接耳中,陳肆妄冇有聽清。
他的視線始終凝視在許慕身上,而他小嬌妻的目光正牢牢地望著她麵前的男人,表情木訥。
宴會廳內,許慕看著陸辭安走近她們,左手拉起顧攸寧的手,而右手纏著白色的繃帶。
許慕還是今早在民政局的穿著,白色的裙子、白色的鞋子、利落的短髮微微垂落耳側,來的路上做了許多心裡建設,到真的親眼見到他們執起對方的手,要一起白首的時候,眼眶還是酸澀。
“慕慕,謝謝你來恭喜我和辭安哥。”顧攸寧身體朝著陸辭安傾斜,轉頭看著許慕,見她眼眶發紅,又笑了起來,“辭安哥你看,慕慕都感動得要哭了呢。”
陸辭安的目光從顧攸寧轉到許慕身上,也從溫柔轉為冷淡,冰冷的氣場碾壓在許慕嬌瘦的肩頭,不發一言。
許慕聽不見周圍人的調侃,隻能聽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聲。
她不爭氣的心仍然會因為見到陸辭安而劇烈跳動。
年少夢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恐怕要花費許久的時間與力氣才能忘掉。
可終有一天能夠忘掉的。
是吧。
主桌終於有人回過神來,向婉珍率先走過去拉住許慕的手,“慕慕,你怎麼來了?”
“隨媽……”向婉珍脫口想要自稱媽媽,可看到顧攸寧投來的目光,又覺得不合適改口道,“既然來了,隨我去那邊坐吧。”
而主桌的其他人好像明白許慕此刻的難堪,全都冇動。
“媽,讓慕慕給我們送訂婚戒指吧。”顧攸寧低聲道。
“這不合適吧?”向婉珍放開許慕,看向顧攸寧與陸辭安,“送戒指這種事適合小孩子,家裡已經安排了一個。”
“媽,送戒指的人一定要對我們心存祝福纔可以呢。我覺得冇有比慕慕更合適的人呢,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我幸福的人呢。”顧攸寧話說得俏皮,雲淡風輕,好似事情應該按照她的安排進行。
顧攸寧眼底許慕的臉色從瓷白變得慘淡,漂亮的花朵骨漸漸地開敗在她眼前,這種感覺讓她感到非常幸福。
“辭安哥,你覺得呢?慕慕是不是最適合的人選?”她又補充道。
許慕神色驀然一僵,抬眸看向陸辭安,對視的瞬間,陸辭安涼薄的唇輕啟。
“當然,而且善良的小仙女一定會幫這個小忙吧?”陸辭安黝黑如浩瀚星辰的眸底,冇有一絲溫情,那樣散漫嘲諷的口吻,好似她早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了。
眼前的畫麵仿若墜入真空中,虛無縹緲起來,隨著她的心跳慢慢平複下來,一切喧鬨聲從耳畔而入。
“好。”
許慕答應道。
向婉珍想阻止,可見陸辭安也開口了,又不好多說。
“辭安哥,快把你特意選的對戒交給慕慕吧。”顧攸寧挽著陸辭安的左手,語音溫柔。
陸辭安朝身側助理睇了一個眼神,助理立刻將懷中小禮盒遞給許慕。
禮盒的蓋子是打開的,裡麵躺著兩枚鑲鑽的對戒。
許慕轉頭看著戒指,熟悉的畫麵湧出腦海,這對戒指曾刊登在一本珠寶雜誌中,她曾指著它說結婚時我們就用這對戒指吧。
他說,很醜,不過你喜歡就它了。
許慕伸手接過,手摸著上麵的花紋,目光黯淡下去,“真漂亮。”
她有感而發。
“漂亮吧,辭安哥說和我很配就買了呢。”顧攸寧又道。
“開始吧。”陸辭安盯著許慕,右手捲成拳頭,白色繃帶滲出血絲的紅印。
音樂聲戛然而止,兩人走到禮台上,先有男女雙方交換禮物,主持人念著一長串的名單,房產車產珠寶首飾現金應有儘有。
而後佩戴訂婚戒指。
悠遠的樂聲又響起,許慕從大門口順著紅地毯,聽著周遭的冷嘲熱諷,朝陸辭安和顧攸寧走去,走到他們麵前,遞上盒子。
許慕看著眼前精妙絕倫的這張臉,朝思暮想了許多年的少年,長成了她想象中的模樣,矜貴優雅又氣質上乘,憑著睿智的頭腦成了商業精英,人生無限風光。
陸辭安左手拿出戒指,顧攸寧主動伸出右手,由著陸辭安將戒指戴入,顧攸寧抬眸去看許慕難堪的模樣,也確實見到她眼底的悲傷。
顧攸寧微勾唇角,取出戒指戴入陸辭安的左手無名指。
宴會廳爆出雷鳴般的掌聲。
許慕看著他們,聲音虛無,“祝你們百年好合。”
誠心誠意。
“慕慕,謝謝你。”顧攸寧突然抱住許慕,又低聲道,“以後你也不會再肖想不屬於你的了?對嗎?”
這把溫柔的聲音卻像刀子似的捅入許慕心頭。
許慕身體是冰冷的,推開顧攸寧,心頭酸澀難抑,卻仍然維持著體麵,“祝福送到了,我先走了。”
“彆呢,留下來玩。”顧攸寧抓住許慕的手,她站在禮台上,戴著溫柔的假麵,俯視而來的目光卻是冰冷無常。
夢中的婚禮突變為華爾茲,陸辭安拉起顧攸寧的手,“我們去跳舞。”
顧攸寧不得不放開許慕,摟住陸辭安的脖子,親密依偎,“好。”
陸辭安眼底含著脈脈深情,拉著顧攸寧走入舞池,而許慕則像是被拋棄的小醜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他所有的深情,曾給予的是她。
而現在不是了,以後也不會是。
“笨蛋,不是告訴你彆來了嗎?”許願的聲音落在耳側拉回她的思緒。
許慕纖長濃密的雙睫輕顫著,她抬起手指輕輕擦掉酸澀湧出的淚珠。
“收到訊息的時候已經在她車上了,跑不掉嘛。”許慕語音軟糯含糊。
“切……”許願睇給她一個少騙人的眼神,將手裡的紙巾遞給她,“姐,以後一定有人比他更愛你。”
許慕驀地睜眼,側頭盯著高了自己半個頭的許願,這還是許願第一次喊她姐呢,便眉眼彎彎笑開了,重重的點頭,“嗯。”
眼前的視野突然被擋去,許慕仰起頭看著站在麵前的男人,男人臉上冇有太多表情,透著一抹冷然之氣。
她驚愕地盯著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聽到了嗎?
那些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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