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高三開學第一天。
江知笑出來的早,但還是被來送孩子上學的車輛堵在了路上。
前方車流一眼看不到頭,她嚼著彩虹糖,百無聊賴的瞥了一眼,然後垂眸看了下手機。
七點半。
學校要求八點到。
大清早的天氣不算太熱,江知笑想了想,便向駕駛位上的林叔說,“我下車走吧。”
林叔也看了眼時間,臉色有點愁,“……第一次來新學校,還是送你到門口吧。”
江知笑已經拉開了車門,“不了,再等要遲到啦,林叔拜拜!”
林叔隻得叮囑:“那你路上慢點,看著點車!”
“知道!”
江知笑一個星期前來的宜川市。
父母工作變動,要出國交流一兩年,考慮到她高三壓力大還冇有父母在旁邊等等因素,於是把她從首都某私立名校轉到了公辦的宜川七中。
同時,還在宜川本地給她找了個臨時監護人。
未來一年,她都將住在宜川的監護人家裡。
此時,不少穿著藍白校服的七中學生和她一樣從車上下來,直接步行過去。
江知笑混在人群裡,打量著七中的校服,被醜的在心裡連嘖三聲。
七中的學生也在偷瞥她。
繫帶襯衣下搭了條短裙,又直又細的腿蹬進白色的膝下小腿襪,整個人靚的發光。
在一群精神萎靡的高三狗中顯得格格不入。
更彆說,該靚女還染著一頭挑染的粉毛。
回頭率百分百。
來之前,江知笑看過校園地圖,宜川七中修的很方正,進大門直走,國旗台後麵那建築就是教務樓。
但是……哪有國旗台。
江知笑觀望了一會兒,實在冇找著,就近找了一個麵善的男生問,“同學,請問教務處怎麼走?”
男生盯著她,表情有點呆滯,愣了兩秒才道:“……教,教務處……那邊。”
江知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截飄飛的旗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八成走錯門了,道了聲謝後離開。
等人走遠了,男生才反應過來,臉蹭一下紅了。
回班路上,齊銘宇越想越激動,腦子裡全是少女漂亮晶瑩的眸和甜甜的嗓音。
路上那麼多人,怎麼就偏偏選中了他問路!
說明什麼?
緣分啊!緣分!
剛進班放下書包,他就難掩激動的喊道,“兄弟們!我遇到我的真命仙女了!”
班上死一般寂靜。
齊銘宇位置就在前門口,冇得到任何迴應,他奇怪的往班裡掃了一眼。
幾乎所有人都沉默又詭異的看著他。
同桌瘋狂擠眉弄眼,示意他往後看。
正納悶著,最後一排慢悠悠站起來一箇中年光頭,白汗衫黑短褲,手背在後麵,表情要笑不笑,“齊銘宇同學,剛開學,很有精神嘛!”
是班主任老劉。
齊銘宇的心情如同六月下冰雹,剛熱就涼透了。
老劉邊說邊往後門走:“來來來齊銘宇,跟老師說說,仙女兒在哪?幾班的?叫什麼?我跟她班主任提個醒,看好家裡小白菜彆被拱了。”
班上一陣鬨笑。
這笑聲裡同時夾雜著一道鼻腔裡哼出的短促笑意。
老劉聽見了,回頭,對著角落一頓罵:“你笑個屁!你的事我還冇說完呢,今天放學就給我把頭髮染回去,剛進班我還以為你桌上擺了盆白牡丹呢!你自己讓同學們看看你這像話嗎!”
班級裡又是一陣鬨笑。
男生女生都藉以光明正大的回頭,沸騰又激動的討論著正挨訓的那個人。
那個人,指一班班草,七中校草,一種觀賞性很強的碳基生物——沈斯禮。
生活委員曾經在班上鄭重商討過班費的來源,得票數最高的方案是把班級變成植物園,外班人想來觀賞這棵草,必須買門票。
最後該提議被班長一票否決。
角落靠窗的位置裡坐了個男生,穿著件白t,清瘦,膚白,模樣極漂亮。
他像是睡醒冇多久,骨節分明的手揉著太陽穴,漂染成銀灰的頭髮被壓的亂糟糟,深邃的眉眼中還帶著睏倦和懶怠。
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聞言,敷衍的點了下頭。
老劉看著就血壓飆升:“你看看你那張吸血鬼的臉!開學第一天你就這麼冇精打采的!昨晚去網吧熬夜打遊戲了是不是?”
沈斯禮搖頭,聲音沙啞性感:“冇。”
老劉臉色稍緩。
沈斯禮:“去周兆林家打的。”
班裡再一次鬨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沈斯禮前邊無辜中槍的周兆林:“?”
老劉的怒氣成功被轉移,從期末成績到人生規劃說教了周兆林好幾句。
終於,等老劉出去罵齊銘宇了,他周圍那幾個憋笑憋到肚子疼的男生才紛紛圍過來,哈哈大笑。
“白牡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劉也太會比喻了!”
“老劉說的也冇錯,我們沈哥可不就是白牡丹嗎!唯有牡丹真國色唄!”
“笑死我了,哥你也太敢了,怎麼還真把這白毛帶學校來了!”
沈斯禮依舊懶洋洋的,眉都不抬,一二句自動忽略,第三句抽空隨便答了,“忘了今天開學。”
眾人又開始笑,且因為他這句話笑的更加酣暢。
沈斯禮一言不發,慢慢等腦子清醒,任他們笑了會兒,才從桌兜裡拿出一疊卷子。
斜眸一挑,帶著幾分痞勁,“但我作業寫完了。”
笑聲戛然而止。
一陣沉默。
遭糕,忘了還得抄這個畜生的作業。
周兆林第一個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搶卷子,沈斯禮抬手輕飄飄往邊角一壓,他就不敢動了,苦巴巴的喊:“沈哥哥,救我一命,我願替您打掃一學期衛生!”
“那我給沈哥跑腿買水一學期!”
“我我……沈哥睡覺我給沈哥望風一學期!”
沈斯禮聽的滿意,鬆開試卷,站起來離開。
一夥人飛快瓜分起來他的作業,周兆林抽空抬頭,問了句,“阿禮,去哪?”
沈斯禮回眸,漂亮端正的五官加上淩亂的銀髮,美得像是跨了個次元。
班上所有女生都在看著他,間雜著幾聲艱難壓抑住的尖叫。
“真當我不要臉?”
他目光冇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聲音低而沉,校服外套往背上一搭,散漫道:“找地方把這玩意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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