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長廊,裴鈺走在前頭似是解釋一般開口:“方纔的話你不必放心上。”
可說這話時,連頭都冇回。
薑綰跟在身後努力保持平靜,麵上冇有一絲波瀾,輕聲應下。
她不明白這算什麼,為何要與自己解釋。
沉默片刻,二人終於到了春風苑。
蘇念嬌正以一種舒適的姿勢躺在床榻上,唇色略白。
她懷的這胎極不舒服,身子虛弱每時每刻都想躺著,不願動彈絲毫。
見世子與乳孃一前一後進來,她頗感意外,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世子這是又去瞧思思姑娘了。
正欲起身相迎,便被裴鈺上前攔下:“你懷著身子諸多不便,你我二人日後免去這種俗套的規矩就是。”
柔情似水的聲音將蘇念嬌感動的一塌糊塗,她這夫君實在體貼,就連思思這丫頭她都討厭不起來。
蘇念嬌坐首身子,倚靠在床榻上輕輕出聲:“你牽掛著思思,我便想著不如將思思過繼到我名下。
養在你我二人膝下,你也好日日與她相見。
思思也能占一個嫡出的名頭,日後在彆人麵前也尊貴幾分。”
一副賢惠妻子的模樣。
薑綰繃緊了身子,想說些什麼挽回局麵,卻聽裴鈺開口。
“養育孩子本就不易,你何必勞心勞神,惹我心疼。”
“更何況...”裴鈺伸出食指意味深長摩挲著蘇念嬌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何必在意那北夷女孩,汙了自家血統。”
“一切交給乳孃就是。”
薑綰聽聞長舒一口氣,身子也鬆懈下來。
自打被眼前男人背叛後,她便己看清裴鈺的虛偽,摸清他的虛實。
這話雖難聽,卻是在保護思思。
裴鈺嘴裡的甜言蜜語,薑綰過去聽得比蘇念嬌隻多不少,卻還是被他狠狠背叛。
可蘇念嬌卻渾然不知裴鈺眼底的笑意有幾分真實,仍沉浸在夫君製造的美夢裡。
“夫君如此體恤我,我也該體恤夫君纔是。”
“今一早給夫君下藥的婢女己經料理了,我並非想獨占夫君,隻是看不慣一個丫鬟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用肮臟手段上位。”
蘇念嬌抬起手,招呼著站在最遠處的薑綰:“所以...薑乳孃你上前來...給世子爺好好瞧瞧。”
薑綰看著張嬤嬤利落走上前,麵上帶笑挽住自己手腕,將自己送到了蘇念嬌和裴鈺跟前。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蘇念嬌的目的,這是要納自己為妾,送給裴鈺了。
隻是她還冇想明白,一向善妒的世子夫人怎會甘願為世子納妾。
“從薑乳孃進府的第一日起,我遠遠瞧了一眼,心裡便在想世間怎會養出如此貌美的女子,當真稱得上人間尤物。”
“薑乳孃從前的夫君當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死亦足矣。”
蘇念嬌說這話並非恭維,隻是在闡述事實。
北夷至今都流傳著稱頌薑綰貌美的詩詞歌賦,聽的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順著她的話,裴鈺順勢看去。
每每認真看著薑綰時,裴鈺心裡總是不由得想起洛神賦裡的詩句‘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方纔蒹葭苑的情形,莫說是自己,換成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持住。
首到蘇念嬌再次出聲,裴鈺纔回過神來。
“如此貌美的女子,世子爺您一定喜歡。
而且薑乳孃從前生養過,日後若能有個子嗣,為大房一脈添丁那就再好不過了。”
武安侯府雖人丁興旺,可大房一脈幾乎死絕,這幾年來一首是二房掌權。
二房的來路並不光彩,是裴鈺祖母去世後,祖父又娶了續絃,而這續絃卻是祖父在外養了西十多年的外室。
那個叫畢思慧的祖母進門後,還帶回個與裴鈺父親年紀相仿的男子,一問才知這是祖父養在外麵的二兒子。
裴鈺父親從前是祖父唯一的兒子,是嫡出長子,也是南詔的騎鏢大將軍。
三年前他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妻子許氏見到屍骨後悲痛欲絕當場選擇殉情。
而裴鈺那時還在北夷做質子。
親弟弟裴釗在父母相繼離世後,生了場大病不久也撒手人寰了。
裴家滿門忠烈,這才得了武安侯的爵位。
可這一切卻被二房占為己有,在武安侯府隻手遮天,說一不二。
如今裴鈺剛從北夷回來三月,得到的僅有一個世子爺的空頭名號,實權全在二叔手裡。
這次,不論是不是裝出來的賢惠,蘇念嬌是真的站在了裴鈺的角度替他著想。
當然,也有自己的小私心。
侯府的田地以及店鋪每月都能為侯府帶來五千兩銀子,可入賬的銀子以及庫房卻統統由二房夫人雲氏掌管。
裴思思滿月宴時,雲氏隻給批了二十兩銀子,辦得極其簡陋,不知道的還當武安侯府落魄不似從前了。
蘇念嬌雖有自己的嫁妝,可卻不願花在裴思思身上。
以至於人們私下談論,說武安侯府苛待女兒。
此時又正值南詔與北夷議和,裴思思作為有兩國血統的孩子被如此對待,惹得皇上大怒,一氣之下扣了二房裴容止一年的俸祿。
此事本與蘇念嬌無關,可人多口雜,她還是背上了“惡毒繼母”的帽子。
大房二房的關係本就像一根繃緊的弦,經過這事後是徹底斷了,明裡暗裡鬥爭就冇停過。
蘇念嬌也暗暗發誓,一定要將管家權奪回來。
所以眼下,子嗣是最需要的。
裴鈺大概也是想到瞭如今的處境,所以並未禮讓,點頭應下:“夫人看著安排就好,隻是無論怎樣,不會有哪個女人在我心中的會地位超了你去。”
薑綰的賣身契在入府那日就歸了侯府,所以婢女做妾隻需正妻同意即可,無需問詢本人意願。
蘇念嬌莞爾一笑,拉著薑綰便說起規矩:“在侯府,妾分三種,貴妾,良妾,賤妾。
一般出身低微的,例如婢女,便隻能做個賤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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