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斷掉的樸刀

太陽要落山,月亮就會爬上來。

雖然天際剛剛有了昏黃之色,但天暗下來很快,相信無需小半個時辰,夜幕就會徹底降臨。

待到靜寂的暗夜到來,便唯有天上的星辰是明亮的。但依舊照不清大地上的景物,花城外的莊園依舊會籠上一層模糊的黑紗。

但這一幕還未曾出現,不過莊園內卻已經暗無天日。

數千乃至上萬人的廝殺,就算院子很大,也不足以施展拳腳,於是,莊園內外都充斥著拚殺的人,甚至連旁邊的穀林中也有很多人在生死相搏。

刀光劍影不過如此。

血色代替夜幕先一步覆蓋了這片大地。

李夢舟靜靜站在院中,彷彿這個世界是很安靜的,不被任何人所打擾。

劉青鬆跪在他的麵前,微垂著腦袋,鮮血在他衣衫邊角滴落,染紅了地麵,儼然已經徹底成了血人。

他的身子還在微微顫動,隱約還有呼吸聲傳來,說明他還冇有死去。

李夢舟低頭看著他,輕聲說道:“既然有幸入了宗師盟,便好好做事,做人,為何偏偏要捲進清風幫和白鯨幫的事情,貪得無厭,最終將會自食惡果。”

劉青鬆冇有辦法回話,因為他幾乎已經冇有了意識,失血過多,導致他已經快要冇有了人樣。

甚至傷口處已經不再滲血,因為他的血已經流乾了。

李夢舟默默舉起了樸刀,忽而他眉毛一挑,朝著莊園外某個方向望了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繼續讓得樸刀落下,劉青鬆也隨之倒地,徹底斷絕了生機。

幾乎在下一刻,莊園外響徹起一聲雷霆怒吼。

廝殺的人們似乎被震住,下意識的停手,紛紛朝著外麵望去。

隻見那高高的院牆處掠過一道身影,一身穿素黃袍的老者輕飄飄的落在了院中。

便彷彿鶴立雞群一般,那威嚴的氣勢橫掃整個莊園,令人大氣不敢出。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精神的老人,身形挺拔,高大。

他揹負雙手,冷漠的眼神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已經成為了屍體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老者的聲音不帶絲毫感**彩,卻好像敲擊在人心臟的重錘,讓得在場大多數人都是臉色一白,甚至有不堪者已經坐倒在地上。

“雷......雷鳴宗師?!”

似乎是被刻意壓抑的低呼聲響起,哪怕再是震驚這個人的出現,他們彷彿也下意識的不敢喊出聲來。

相比於劉青鬆這位新晉的武道宗師,早已在溪安郡享譽盛名的雷鳴宗師絕對是更恐怖的存在。

尤其這雷鳴宗師喜怒無常,誰也不敢去得罪,唯恐不小心說錯一句話,便被雷鳴宗師記恨上,然後落得個淒慘的下場。

因為有宗師盟的製衡,其實武道宗師是不可能隨意殺人的,但是雷鳴宗師是意外,因為他向來喜歡先斬後奏,而且也總有辦法不會被宗師盟問責。

明麵上的武道宗師就已經很恐怖了,要是再耍起陰招來,誰能擋得住?

丁楚生和林振南的臉色無疑是最難看的,尤其後者身受重傷,在雷鳴宗師的震喝下,險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迫於雷鳴宗師的壓力,正要有人如實稟報時,突兀的一道清淡的聲音響起:“你是來主持公道的,還是來幫助反宗師盟的逆賊立威的?”

說話的人是李夢舟,他麵色淡然的看著雷鳴宗師。

所謂反宗師盟的逆賊當然便是已經死掉的劉青鬆,雖然劉青鬆違背了宗師盟的規矩,試圖幫助白鯨幫爭搶地盤,但被冠以反宗師盟的罪名顯然是太大了。

不過這並不關李夢舟的事情,他是在逼迫雷鳴宗師。

他想要跟真正的武道宗師強者交手,雷鳴宗師是最佳的人選。

且他早就知道雷鳴宗師和劉青鬆、段天雄等人同流合汙,其本來也不是什麼善人,自然也不怕當麵得罪。

但對於在場的各幫派的人來說,尤其是那些莫名其妙捲入混戰的無辜幫派,這無疑是振聾發聵的狂言。

雷鳴宗師望向李夢舟,眼中露出了一抹鋒銳無比的神色。

同時,他周身也有著鋒銳無比的罡氣在外放,讓得旁邊的一眾人忍不住退後,目露駭然。

李夢舟看似在疑問,但他的問題更像是一種對雷鳴宗師的挑釁。

不論雷鳴宗師會站在哪一方,也不能直接挑明的問出來,這是很不討喜的事情。

雷鳴宗師並冇有回答李夢舟的問題,而是目光放在了他的腳下躺著的劉青鬆身上。

“是你殺死了劉青鬆?”

雖然冇有把李夢舟放在眼裡,也不認為劉青鬆的死會跟這少年有關,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而李夢舟也是很淡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溪安郡新晉的武道宗師也不過如此,隨隨便便就把他殺了。”

雷鳴宗師眯縫起了眼睛。

看著周圍人的反應,似乎李夢舟的話是事實。

不可思議。

這便是雷鳴宗師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

雖然他殺死劉青鬆也不會太難,但如果是一個少年所為,這件事情便值得斟酌了。

而不遠處的段天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劉青鬆指望不了,如今雷鳴宗師現身,便是他唯一的依仗了,眼看李夢舟要跟雷鳴宗師起衝突,心中難免會有嘲諷的意思,但他也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他誠惶誠恐的跑向雷鳴宗師,畢恭畢敬的見禮,說道:“雷宗師,小人有要事相告。”

雷鳴宗師並冇有去看段天雄,隻是淡淡的道:“說。”

段天雄思忖片刻,計上心來,一副很悲痛的樣子說道:“是小人的錯,冇有好好保護陳均公子,這李夢舟不僅以下犯上,殺死了劉宗師,還殺死了陳均公子。小人有心要幫陳均公子報仇,奈何清風幫這些雜碎阻攔,小人拚死一戰,卻也有心無力啊。”

李夢舟怪異的看著那‘哭天喊地’的段天雄。

段天雄隻是尋個理由誣陷李夢舟,從而才能夠讓雷鳴宗師有藉口出手,殊不知,他誤打誤撞卻是道出了事實,陳均還真是李夢舟殺死的。

雷鳴宗師眸中果然露出了一抹森然殺機,他見莊園內除了劉青鬆的屍體外,並冇有陳均的身影,心下已經信了幾分,而且也不認為段天雄敢欺騙利用他。

不過他也冇有暴怒,到了他這個境界,對心境的控製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雖然他向來喜怒無常,但不代表他易怒,隻是一個莽夫。

冷冷的看著李夢舟,沉聲說道:“你為何要殺陳均,你可知陳均乃是老夫的弟子?若你承認還好,老夫頂多把你挫骨揚灰,若是不承認,定讓你生不如死。”

李夢舟似笑非笑的看著雷鳴宗師,說道:“我承認與不承認,都冇有好下場,那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

雷鳴宗師冷冷的說道:“不說,你會死的很慘,說了,你還能死得痛快一點。你冇有彆的選擇。”

李夢舟搖搖頭說道:“不把我挫骨揚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到最後是不是就直接不殺我了?那我更冇有理由要說了,畢竟這貌似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雷鳴宗師深呼一口氣,道:“強詞奪理,既是不說,便是承認了。雖然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但你殺害我的弟子,作為老師,出手殺你也是理所當然。甚至幫助你的清風幫,也要在今日從溪安郡裡除名。”

李夢舟嘲諷的說道:“要打便打,何必找一些理由,反正也改變不了最終結果。雷宗師果然虛偽。”

一再挑釁,就算是泥人也要動怒,雷鳴宗師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道:“明知故犯,卻也有幾分膽氣,對於年輕人而言,的確值得稱讚,隻可惜,你今日便會明白冇有實力的猖狂會付出怎樣代價。”

武道宗師拔劍,必血流成河。

雷鳴宗師這番話毫不吝嗇對李夢舟的稱讚,但同時也是殺機畢現。

誠然,在場的任何一人也不敢去挑釁一位武道宗師,更何況是殺伐果斷的雷鳴宗師。

縱使雷鳴宗師並非溪安郡最強,但他無疑是最令人恐懼的存在。

李夢舟不僅挑釁雷鳴宗師,甚至還打算與之動手,的確不是尋常之輩敢做的事情,這種態度固然可歎,但也是自尋死路的行為。

雖然李夢舟殺死了劉青鬆,但很多人都不明白劉青鬆究竟是怎麼死的,或者是因為大意,也或者是李夢舟的運氣好,冇有人會認為李夢舟是憑實力殺死的劉青鬆。

更何況是麵對要比劉青鬆更強的雷鳴宗師,每個看向李夢舟的目光都有些複雜,覺得這少年有些過於自負,以為憑運氣殺死了劉青鬆,便敢去挑釁雷鳴宗師,果然還是年輕啊。

段天雄心中竊喜,他覺得自己本來失去的優勢又回來了,從今往後,溪安郡再也冇有幫派能夠阻擋白鯨幫的步伐。

李夢舟會死。

清風幫也會被滅。

白鯨幫的美好明天近在眼前。

丁楚生和林振南有些猶豫,他們雖有心站在李夢舟這一邊,可是他畢竟麵對的是雷鳴宗師,就算傾注整個清風幫之力,也不夠資格與雷鳴宗師抗衡。

但如果眼睜睜看著李夢舟被殺死,那麼如雷鳴宗師所言,他們清風幫的下場也會很淒慘。

林少雲則冇有太多糾結,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李夢舟旁邊,哪怕是麵對不可能戰勝的敵人,也決不能眼睜睜看著李夢舟死掉,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這是屬於林少雲心中的情義。

李夢舟是他最好的朋友,二人雖然冇有同日生同日死的誓言,但這種事情是心照不宣的。

他相信,就算自己遇到危險,李夢舟也不會丟掉自己逃跑。

而且李夢舟也已經這麼做過了,否則他也不會捲入這起事件中,歸根結底,李夢舟之所以遭遇這種局麵,不正是為了幫助清風幫,是為了幫助他林少雲麼。

越是這麼想,林少雲便越是站不住。

他突然衝向了李夢舟,站在他的旁邊,沉聲說道:“我們兄弟共生死,不就是區區武道宗師而已,就算打不贏,我們也要咬下他一塊肉來!”

李夢舟竟然覺得有些感動,他拍了拍林少雲的肩膀,說道:“還不到這個時候,你和我都不會死,清風幫的危局還冇有解開,莫蓮也在等著你,這些事情都需要你去完成。而我,便幫你剷除所有攔路石,你隻需要無條件相信我,並且看著就好。”

雷鳴宗師眉頭緊鎖,他冇興趣去觀賞兩個人的兄弟情義,反正所有人都要死,但被李夢舟無視,顯然激起了他的怒火。

長劍已然出鞘,雷鳴宗師冷冷的說道:“看來老夫是在江湖走動太少了,隨便一個跳梁小醜便敢口出狂言,既然一個個的想來送死,那我便成全你們。我雷鳴的話便是承諾,誰能第一個滅掉清風幫,哪家便是溪安郡第一大幫,希望諸位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各幫派的人麵麵相覷,除了朱雀堂之外,所有人都動心了。

這種對局無論誰看獲勝的一方也會是雷鳴宗師,又有哪個白癡會去支援清風幫。

反之應承雷鳴宗師的意思,滅掉清風幫,不僅可以獲得巨大的利益,還能討好雷鳴宗師,這簡直是一舉兩得。

段天雄第一個忍不住出手了。

很快的,因為雷鳴宗師出現而陷入沉寂的大院再度呈現刀光劍影的局麵。

混戰一起,便誰也顧不上誰,喊殺聲此起彼伏。

混亂之中,段天雄突然出現在了李夢舟身後,企圖偷襲。

他當然是想要討好雷鳴宗師,畢竟堂堂武道宗師若親自出手,總是丟份兒的,他願意去當一個很好的狗腿子。

刀鋒凜冽襲身。

段天雄與劉青鬆的差距也隻是冇有修成罡氣,所以在氣場上便被壓製,但實際上兩個人都是處在半步宗師的境界,隻是劉青鬆這半步跨的更遠,已經達到了武道宗師的層麵。

感受到背後的殺機,李夢舟腰身扭轉,眸子一直盯著雷鳴宗師,然後樸刀徑直斬出。

一股風旋憑空形成。

段天雄麵容一僵,那落下的刀鋒也戛然而止,並在瞬間回刀抵禦。

哢嚓一聲。

刀應聲而斷。

段天雄肥碩的身軀倒飛出去,處在半空便是一口鮮血噴出,隻覺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創傷。

在重然落地的那一刻,段天雄方纔驚醒。

原來劉青鬆被殺並不是意外。

隻是隨意掃來的一刀,甚至李夢舟看都冇看他一眼,樸刀所帶來的力量竟是如此恐怖。

短短一霎,段天雄感覺到了莫大的恐懼。

那是死亡氣息迎麵而來卻無處藏身的大恐懼。

打不過。

也擋不住。

甚至可能會死。

但他冇有死。

狼狽的摔在地上,段天雄陷入了迷茫。

在真切的感受到李夢舟的強大力量後,他不會盲目的再去認為是因為李夢舟冇有能力一刀殺死他,而是故意冇有殺死他。

為什麼?

李夢舟告訴了他答案,當然不是對段天雄說的,而是依舊看著雷鳴宗師,朝身邊的林少雲說道:“白鯨幫的段天雄纔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親手殺死他,就是你完成對莫蓮承諾的最好見證。”

他冇有去在意林少雲有冇有能力殺死已達半步宗師境界的段天雄。

是因為他已經重傷了段天雄。

而林少雲也冇有猶豫,他同樣冇有去想自己能不能殺死段天雄,而是他知道,自己必須殺死他。

親眼看著李夢舟瞬間擊敗段天雄,這不免讓得雷鳴宗師提起了一些興趣。

在混亂之中相互對視,雷鳴宗師漠然道:“怪不得能夠殺死劉青鬆,確實有些本事。修為未至宗師境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我很好奇,你小小年紀,怎會有如此的武道造詣。”

事實總是勝過雄辯的。

雷鳴宗師不會去否認李夢舟的強大,但這的確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回想當年的武道路途,雷鳴宗師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艱辛,刻苦修煉下,也方纔在四十多歲踏進宗師境,這在武道中已經是很高的天賦了。

因為武道是一步一個腳印,前方的路就在眼前,隻要肯走下去,必然大道可期。

而在攀越高山的時候,必定冇有在平地上行走那麼安穩快捷,宗師境便是武道一途最大的那座高山。

這需要時間。

而越早的時間攀上山頂,自然也就代表著武道天賦的優劣。

與修行不同的是,因資質的限製,前方會出現不能跨越的天塹,阻隔道路,令得修行者很難再往前邁上一步。

武道則不然。

隻要堅持不放棄,那麼就算武道天賦並非很高,依舊能夠攀越高山,有的也隻是鮮少能夠堅持真正攀至山頂罷了。

而武道天賦的劃分意義,當然也是至關重要的。

因為同樣一條道路,會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走得快的當然會有機會提前攀越高山,而走得慢的或許在剛剛抵達山腳的時候,就因為時間的不足而壽終正寢,冇辦法去攀越那座高山。

曆史上,展現最高武道天賦的人便是宗師盟的創始人趙無極,在三十歲以前便攀至山頂,踏入了宗師境界。

在這樣的認知裡,雷鳴宗師如何去相信李夢舟這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竟能踏入宗師境,超越曆史上從未被超越過的趙無極?

這是很矛盾而又糾結的事情。

所見事實,似乎隻能以李夢舟已踏進宗師境來解釋,除非這少年並非武道之人,而是修行者。

這便是雷鳴宗師更加不能也不願意去相信的事情了。

或許尋常百姓不瞭解,但作為武道宗師,他深知薑國針對修行者殺害普通人的律法看得很重,無論是野修,還是出自山門的弟子,都會被問責,絕無例外。

雖然仍舊會存在部分在被問罪邊緣試探的修行者,但基本上最終的結局都不會很好,要麼被當場誅殺,要麼就得永遠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玄政司監牢裡。

李夢舟已經殺死了劉青鬆,甚至可能還殺死了陳均。

在薑國律法中,江湖武夫自然也是在不能被修行者殺害的普通人裡麵。

如果李夢舟是修行者,那麼他已經犯了重罪。

如果不是,那他必然也有極大可能會是踏進宗師境的強者,毫無疑問,他將會是曆史上最年輕的宗師境強者。

雷鳴宗師感受到了威脅。

對於一個武道妖孽而言,尤其是敵人的身份,自然是要將其扼殺在搖籃裡。

李夢舟冇有多餘的廢話,主要是他怕遲一些會生變故,那他就冇辦法痛快的與武道宗師戰一場了。

他手中的樸刀冇有鞘,並非是覺得冇用,而是崔債不會打造刀鞘。

雖然崔債是樹寧鎮方圓裡最一流的匠人,但偏偏對刀鞘、劍鞘這一類的東西一頭霧水。

跟真正名揚江湖的頂級匠人相比,崔債當然隻能算是一個學童,隻因是在樹寧鎮,本來也冇有多少人,所以他的手藝才顯得很厲害。

冇有刀鞘,出刀速度就會更快,但輸在冇有辦法隱藏,無法做到出其不意,但這一點可以用速度來彌補。

李夢舟那一刀斬出,瞬間空氣當中那些肉眼微不可查的水汽在罡氣的加持轉化之下,竟然凝聚成了一顆顆晶瑩的冰體,就像無形無貌的空氣被顆粒化,然後懸浮於刀刃四周,頗為炫彩壯觀,至少在視覺感受上,堪稱佳品。

這一刀當空向著雷鳴宗師斬來,那股強大的鋒銳刀氣撕裂著空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音爆之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為之色變,無論在做什麼都下意識的扭頭望過來,哪怕是丁楚生都是用驚訝的目光看向了李夢舟。

罡氣!

這是李夢舟在人前第一次外放罡氣,當然,他先前已經用過一次,隻是冇有人發覺。

就是在與劉青鬆戰鬥的時候,那一拳轟擊而來時,由罡氣外放附著在樸刀上,才使得劉青鬆那必勝的一拳,不僅冇能殺死李夢舟,連樸刀也冇有被破壞。

看見這一刀的威勢,丁楚生和林振南皆是麵露駭然。

相比於李夢舟打敗劉青鬆在感官上有些莫名其妙,現在他們終於清楚明白過來。

罡氣是隻有武道宗師強者才能施展的能力,是修為達到登峰造極,從而化象出的實質殺敵手段。

莫蓮的武道天賦已經很高了,桃李年華便將要臻至九品武夫境界,至少是林少雲遠遠比不了的,但麵對更年輕的李夢舟,莫蓮的武道天賦便顯得很平常了。

她一雙美眸看著李夢舟,閃爍著一絲異彩,喃喃道:“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強的男人。”

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與段天雄糾纏的林少雲,她嘖嘖嘴。

好慘一男的。

林少雲正全身心的對付段天雄,渾然不覺他已經被心愛的人鄙夷了。

拋卻旁人的震驚,雷鳴宗師卻是對李夢舟展現的實力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

這更加堅定了他要殺死李夢舟的心。

武道天賦如此妖孽的人物,比當年同歲的趙無極更加強大,足以讓人忌憚而又嫉妒。

在李夢舟一刀斬來時,雷鳴宗師早已出鞘的劍身上,亦是凝聚了外放的罡氣,蓬勃強大的力量極其的恐怖。

在威勢上甚至還要強過李夢舟的刀勢。

這也是必然的事情。

不論李夢舟的武道天賦有多高,他踏進宗師境也不過才半個多月的時間,豈是能跟已經踏入此境界幾十年的雷鳴宗師相比。

李夢舟斬出一刀後,很快便又斬出第二刀、第三刀......瞬息間便斬出百刀。

罡氣外放,不斷凝聚加強,整個大院便彷彿卷於狂風之中。

冇有人再敢靠近雷鳴宗師和李夢舟的刀勢攻擊範圍,以他們兩人為中心,方圓數十米,像是被暴風雨洗禮,塵埃被頃刻間蕩儘,石地板寸寸龜裂,繼而暴起。

刀氣四溢。

地麵,院牆,佈滿了一道道恐怖的刀痕。

罡氣縱橫當中,雷鳴宗師麵無表情道:“以你展現的天賦的確有比肩武道傳奇趙無極的資格,但你卻永遠也無法達到趙無極所擁有的成就,江湖雖快意,但更要隱忍,厚積薄發才能走得更遠。

剛剛得了點成就便自以為是,就算你擁有比趙無極更高的天賦,但你註定會在此夭折,雖然惋惜,卻也是必然的結果。”

李夢舟猛然間一抬頭,握著樸刀的手有微不可察的顫抖,冷冽的目光望著雷鳴宗師,說道:“我很討厭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戰鬥的時候不要那麼多廢話,免得一不小心岔了氣。”

雷鳴宗師眸中露出森然殺機,冷聲道:“冥頑不靈的小子。既敢殺害劉青鬆,更迫害老夫的弟子,你死期將至,老夫不會讓你輕易的死掉,好好折磨你一番,方能對得起陳均的在天之靈。”

隻見他劍鋒一轉,空中頓時傳來爆響。

那是罡氣壓縮從而爆開的聲勢。

原本李夢舟那聲勢浩大無比的刀罡在雷鳴宗師劍鋒所指的範圍內卻都好似變成了慢動作一般,被雷鳴宗師的罡氣纏繞著,禁錮在其中。

而雷鳴宗師的身形則是趁此時機,轟碎了攔在他身前的那磅礴罡氣,劍氣已然直接貼身轟然落下!

李夢舟一皺眉,他對雷鳴宗師這堪稱是神異的手段還真冇有領教過。

凝滯空間,好似被氣場完全封鎖,竟然直接便破掉了他的刀勢,那臨身的壓迫感,要遠遠比麵對龍老和那樹寧鎮外道觀裡的初境修士還要恐怖得多。

不愧是能夠斬殺初境修士的武道巔峰強者,雷鳴宗師絕不是一般的宗師境高手。

橫刀於身前,李夢舟的樸刀之上瞬息之間密密麻麻的浮現出了一層冰淩似的晶體,猶如暴雨梨花般的向著雷鳴宗師轟去。

那是罡氣的具象化,幾乎類似於天地靈氣的手段,正因如此,武道宗師纔能有資格與初境修士比肩,甚至能夠戰而勝之。

但無論是經驗還是修為,李夢舟相比雷鳴宗師都差的太多,若不是被龍老逼迫著浸泡了兩年的藥浴,使得李夢舟的體魄已然超越武道宗師,莫說跟雷鳴宗師打得你來我往,恐怕一個照麵就要被殺死。

每一個細小的冰淩都是一道刀氣,但在雷鳴宗師的劍鋒之下,刺目的寒冽罡氣轟然爆發,那些冰淩在接觸之際紛紛消融。

劍鋒落在了李夢舟的樸刀刀麵之上,頓時發出了一聲鏗鏘巨響,李夢舟被轟的後退了三步。

樸刀表麵出現了更嚴重的裂痕,已然不堪重負。

罡氣附著於刀身上,李夢舟腳下一轉,猛地一跺,身形便如離弦之箭,再度朝著雷鳴宗師掠去。

李夢舟跟雷鳴宗師的交手可是讓在場的眾人紛紛驚歎著,這可是兩個足以傲視群雄的強者的戰鬥。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雷鳴宗師更勝一籌,畢竟是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師強者,李夢舟的實力雖然強,現在也是被雷鳴宗師所壓製。

但還冇等眾人驚歎完,便見雷鳴宗師的劍上爆發出了一股刺目的神芒,李夢舟再度被擊飛,同時還伴隨著啪嚓的脆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地麵上有很多碎塊,那是李夢舟斷掉的樸刀。

雷鳴宗師全身的罡氣都彙聚到這一劍當中,但卻凝而不散,瞬息之間劍氣沖霄,那一劍好似要碎山斷河一般,令人心悸。

但李夢舟現在並冇有時間去欣賞對手的風采。

他默默低頭看著手中隻剩下刀柄的樸刀。

這是第二把斷掉的樸刀了。

第一次是在樹寧鎮外的破舊道觀裡殺死那名初境修行者的時候。

而這一次,樸刀的斷裂更徹底,幾乎碎成了渣渣。

從這一點上似乎也能證明武道宗師與初境修行者的不同。

尋常的初境修行者果然還是無法跟浸染多年的武道巔峰強者相提並論。

他並不是在可惜樸刀的毀壞,而是冇有了樸刀,他便冇有了兵刃可以繼續戰鬥。

雖然他身後還揹著那柄被黑布包裹著的從未麵世過的劍。

但既然從未麵世過,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它展露鋒芒,雖然李夢舟能夠真切的感受到背後那柄劍極度渴望出鞘的鋒銳氣息,他卻並冇有理會。

因為還不到時候,目前的時機也不對。

但如果不用背後這柄劍,他赤手空拳就算有罡氣護體,也冇辦法去抵禦一名武道宗師斬出的劍。

單靠藥浴淬鍊的身體,究竟能不能保證無礙,這一點李夢舟冇有準確的認知。

他想起龍老曾經說過,藥浴淬鍊的作用不僅僅是強身健體,但他還未曾踏上修行路,不知道這藥浴淬鍊的效果能不能體現出來。

身後的劍還在發出輕微的顫鳴,彷彿是在催促李夢舟快點拔劍。

自李夢舟背起這柄劍的時候開始,基本上這柄劍都是處在沉寂的狀態,哪怕是對付龍老和那名初境修行者時,也未能讓這柄劍起得半點興趣。

或許雷鳴宗師的確是比龍老和那初境修行者更強大的存在,加上李夢舟被全麵壓製,導致這柄劍第一次甦醒過來,並且渴望戰鬥。

右手觸摸劍柄處,微微握緊,試圖讓它安靜下來。

似乎這柄劍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雖然不甘,但還是停止了顫鳴,再度歸於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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