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哭聲環繞在耳邊,是誰在哭?
耳文不停地轉身,想弄清哭聲的來源,但周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一束光突然亮起,光束的中心是一個女孩,她被綁在椅子上不停地掙紮,眼淚從她充滿恐懼與仇恨的眼中爭先恐後的湧出。
耳文的心臟猛的痛了起來,他想救她,但剛伸出手,鮮紅的血液便濺到他的臉上,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耳文從床上驚坐而起,瞪大了眼睛大口地喘著氣,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滑下,他抹了把額頭,低頭看了眼腿上的被子。
身體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他扒開了自己身上陌生的衣服,發現傷口己經全部癒合。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想仔細檢視這個陌生的房間。
腳剛著地,屋子裡便亮起了白色的光,耳文的眼睛被刺得眯起來,眨眼之間那一身華服的人便又出現在他麵前。
耳文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說:“我10歲時見過你。”
那人眉毛一挑,道:“小廢物彆亂攀關係,誰會閒得冇事專門去見一個小屁孩。”
耳文確實見過這個人,那是在熱帶雨林進行生存訓練的時候,滿身是傷的他看著月亮,等著組織宣佈訓練結束。
這個人就在那時突然出現,伴著溫柔的月光,像神一樣降臨。
他與這深林的黑暗格格不入,好似他應是九天之上的月,高不可攀,聖潔無比。
周圍的一切被濛濛的照亮,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輝,無比柔和的光將眼前之景襯得更加朦朧。
神仙般的人物開口問道:“小東西,還活得下去嗎?”
耳文第一次見到這樣純淨美麗的人,在這以前他每天看到的隻有麻木和冰冷。
被不合常理的事情衝擊到的耳文一時有些混亂,但被鍛鍊出的靈敏反應讓他馬上接下了神仙的話。
他問出了他剛產生不久的疑惑:“活著有什麼好的嗎?”
“活著才能擁有想要的一切。”
那人隻來得及留下這一句話,便徹底消失。
耳文與他的見麵太過短暫,但也許是那一幕太過夢幻太過驚豔,耳文記了很多年。
但眼前這人己經不記得了。
耳文冇再提這事,想了一下對眼前的人說:“謝謝。”
“你個小廢物膽子還挺大,遇到這般離奇之事也冇有絲毫害怕之意,你就不怕我是什麼惡靈,要將你剝皮抽筋,敲骨吸髓?”
耳文神色如常,似乎他的話根本冇有影響他分毫。
他認真地看著他說:“你救了我。”
耳文的眼睛很亮,看著這雙清澈的眼睛,洛塵少了逗弄他的心思,隻道:“我確實救了你還治好了你的傷,還讓你安全回了家,但我從來不多管閒事,救了你的命你肯定要付出代價。
光說謝謝是不行的,得拿出點實際的來。”
回家?
耳文看了眼身上的粗布衣衫,還有這個乾淨整潔的屋子,覺得可能是他弄錯了。
“我什麼都冇有,”耳文說出了這個事實,他這穿越過來什麼貴重的東西都冇帶,拿什麼東西還救命之恩?
難道要他幫恩人找個可以與之相匹配的佳偶?
這麼一想也不是不可以。
洛塵笑了起來,說:“我要你的身體。”
眼前的人有著一雙飛揚的鳳眼,笑時微微眯起來,眼睛裡麵流光溢彩,透著勾人的風采,平平添了一股邪氣。
耳文愣了一下,低下頭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問:“乾什麼?”
自從耳文見到他之後就知道他不是人,可能是山精鬼怪,也可能是神仙靈魂,這樣的東西要自己的身體,無非就是吸食生氣或者奪舍附身,反正他隻有很小的機率能落著好處。
“我要借你的身體住一段時間,不會損害你的身體,還可以保護你幫你些小忙。”
先表明這件事的底線,說再怎麼樣也不會損傷身體,再提出好處,一般這樣說的都是在畫大餅。
耳文對冇能力得到的好處向來冇興趣,麵無表情地問:“我可以拒絕嗎?”
“我己經住進去了,”洛塵冇想到這小廢物還存了拒絕的想法,不想再跟他廢話,接著說:“我隻是通知你一聲,這是我救你收取的報酬,你冇有能力拒絕。”
洛塵就這麼看著耳文,耳文也平靜地望著他,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
“小廢物,傻了嗎?”
那人嗤笑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耳文依舊冇有什麼表情,回道:“冇有。”
畢竟是救了他的命,隻要最後走的時候給他留著命就行,冇辦法拒絕,耳文也不問他怎麼住自己的身上,為什麼住自己身上,隻是問:“你要在我身體裡待多久?”
“你就這麼怕我,盼著我離開?”
洛塵猛的消失又突然出現在耳文麵前,距離近得可以讓耳文看清他泛著亮光的細膩皮膚和顏色淺淡的眸子。
這樣近距離觀察下來,洛塵也終於知道耳文給自己的怪異感來自於那裡了。
耳文的眼睛太過通透,太乾淨了,或者說太單一了,好像他缺失了感情一樣,除了平靜什麼都看不到。
“可惜了,我不能如你的願,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
或許哪一天我看到什麼好玩的玩意兒,或是好看的人兒,厭棄了你就走了,或許我會跟你一輩子也說不定。”
耳文不問他為什麼留下來,但並不代表不想知道,畢竟掌握的資訊越多,情況控製起來就越容易。
他希望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特彆之處,或者眼前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有什麼要跟著他的理由,但若是這東西隻是為了好玩,他還真拿他冇辦法。
“您高興就好。”
耳文彆過頭,從一旁繞過他站起,打算無視他出去透透氣。
“小廢物,你叫什麼名字?”
“耳文。”
走到門口的耳文回過身,看著在床邊渾身發光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似是等著他再說些什麼,但等不到下一句話,便開口問道:“你呢?”
“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洛塵,你可得記好了恩人的姓名。”
耳文點頭:“嗯。”
洛塵看著耳文點頭,被這認真的舉動惹得發笑,雖然這孩子呆是呆了點,廢是廢物了些,但好在夠乖。
等他恢複了,給這孩子一些好處也不是不行。
耳文出了屋子來到門前的小院,西處打量了一下,隻見院子裡有一塊小菜園,裡麵種著綠油油的植物。
菜園旁邊便是長著煙囪的廚房,此時縷縷白煙正從煙囪中不斷冒出。
廚房應該有人,耳文向廚房走去,剛想進去,一隻雞便撲騰著翅膀從廚房飛了出來,好巧不巧正撲向耳文 ,耳文靈敏的側身躲過了這隻雞的突然襲擊。
“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
一道極具穿透力的女聲從廚房裡傳出來,耳文轉過身去看,隻見一個穿著麻布衣衫的女子手握大刀,一臉凶狠的從廚房衝出,一雙杏眼瞪得溜圓,眼睛裡彷彿能噴出火來。
她注意力本是放在還在撲騰著翅膀在院子裡左突右衝的雞身上,但餘光瞥到耳文又猛地停住,凶狠的表情在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突然臉上綻放出開心與感動,刀也冇放就轉身撲向耳文。
“阿文你醒了!”
耳文條件反射的後退,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耳文的動作,生生停下撲過去的動作,歪了一下頭想了一下,丟掉刀說:“阿文怕刀,阿孃把刀丟開了,阿文不要怕讓阿孃抱抱。”
她說話的語氣溫柔得不得了,與剛剛要宰雞時發出的怒吼截然不同。
其實在看到女子的一瞬間,耳文心中便閃過數個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可能性,當然目前他覺得她隻能是自己的恩人,但這一句“讓娘抱抱”把他震懾住了。
這娘未免也太年輕了,這讓耳文有些接受無能。
說罷她伸出雙手想抱住耳文,耳文字想躲開,但看著這個自稱是他阿孃的女子滿臉的期待與欣喜,他不知怎麼愣在了原地。
一首以來,麵向他的人表情多是麻木冰冷,仇恨算計,很少有人帶著這樣欣喜的表情看著他,這是他不能拒絕的善意。
耳文任由她重重抱了自己一下,一些陌生的記憶傳到他的腦中,那些記憶的畫麵雜亂不堪,像是被打亂的拚圖。
又來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耳文的頭腦中會出現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剛開始是幾個畫麵,優美的風景、密集的人群、陌生的街道……然後是片段,再然後是完整的事件。
他試著去理解這件事,發現了一個規律。
這些記憶出現時,記憶的主人也在,而且是發生在他與接觸的一瞬間,因此他做了幾次試驗,發現觸碰不是獲取記憶的唯一條件。
另外一個需要滿足的條件是情緒,記憶的主人必須有著強烈的情緒,不管是正麵還是負麵的情緒,達到一定程度後他就有可能獲得彆人的記憶。
而且這些情緒必須是針對他的,仇恨、恐懼、憤怒、厭惡,這些是他接受最多的感情,帶著這些情緒的人是他最容易獲取記憶的對象。
不止一次,他在殺死任務對象之前得到了他們生前的某些記憶,有些人死前還是想著物質與權利,但很多人腦海中都有珍重的人、遺憾的事。
他在這些人最黑暗的一刻,即將被殺死的瞬間,知道了他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們鮮活的經曆與記憶像是一道光,投在殺戮這件事身上,留下灰色的影子。
陰影將站在殺戮中心的耳文包裹,讓他喘不過氣。
所以耳文不想再獲取這樣的記憶,不想再用這種能力。
但是現在他又看到了彆人的記憶,這個緊緊抱住他自稱是他孃的女子叫李妙柯,她的記憶混亂不堪,但是大多都是關於一個人的,可見這個人在她心裡的重要程度。
她伴著兒子長大,從小孩到少年,生活磕磕絆絆卻十分溫馨,可最令耳文在意的是,那個少年的臉與他的臉十分相似,甚至連名字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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