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過三個媽媽,我們家族一脈都實行控製式的培養方式。
我是第二脈,一個被操控的提線木偶,我冇有思想,冇有任何其他感情,我的心缺了一塊,連靈魂都了無生趣。
[1]我是家中的第二個女孩子,一出生就生活在巨大的莊園裡,今天將迎來我的美好生活,管家叔叔告訴我可以出去看看了,他說我是幸運的人。
我不理解他為什麼這麼說,出去的機會姐姐都避之不及,她的精神時好時壞,溫柔的她、發瘋的她、愛我的她。
她常常透過窗戶望向後山那一片樹林,坐在那裡能一整天,目光呆滯,宛如枯井般毫無生氣。
每每我去逗她開心,她就會朝我嘶吼,胡亂扯著我的頭髮,用惡毒的語言咒罵著我。
事情過後,她又會憐惜地撫摸我的頭,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我不怪她,我知道她是生病了。
我想過無數次逃離這樣的生活,甚至是姐姐身邊。
對我來說,可以出去看看這個世界,我是非常開心的。
[你今天出去,要萬事小心,好好照顧自己,彆讓我擔心。
]姐姐的話依舊迴盪在我耳邊,此時我己經坐在車上,向著不可預知的生活出發。
窗戶的玻璃對映出我的臉頰,我此時應該微笑,畢竟,這是美好的生活。
車子駛過繁華的都市,眼前的一切變得不一樣了,鬱鬱蔥蔥的樹木併成高低參差的兩列,我想起了姐姐經常看的那座山。
我想要的更多了,我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是怎樣的,但終歸是美好的。
穿過都市,車子來到了鄉下,隨著雞鳴狗叫聲,我迎來了我的第二個家。
[哇,你好漂亮啊,頭髮卷卷的,連瞳孔的顏色都不一樣。
]一下車就有一個女孩跑過來,好像很早就知道我會來,她很興奮,也很自來熟,拉著我說了很多這裡的趣事。
[這是你要住的地方。
]小女孩熱情的介紹著周圍的環境,帶著我逛了很多地方,在這裡我看到了散散落落五六座矮土房,一個簡陋的牛棚東倒西歪,西周高山陡峭,竹林七斜八歪的互相倚靠著,田間婦人為了幾顆菜,誰占了誰的土而互相辱罵,山間迴盪著她們激烈的吵鬨聲。
[你叫什麼名字。
]我看了看身邊這個小女孩,用平淡的聲音詢問。
[姐姐,我叫阿餘。
]女孩眼睛大大的,彷彿裝滿了整個世界,擁有著最美的純白。
阿餘挽著我的手,把我領回了家,說我們是姐妹了。
[死丫頭,你不給你弟弟洗衣服,領個外人回來算什麼。
]阿餘的媽媽回來了,看見我,尖著嗓子罵道。
[你是我的新媽媽嗎?
]我怯懦地開口,對於這個樣式的媽媽,我覺得是陌生的。
新媽媽看著我,眼神裡的嫌惡毫不掩飾。
[誰啊你,我可冇有你這樣的女兒,彆亂攀親戚。
][可是,是管家叔叔叫我來這裡的,他說你是我的媽媽。
][莫非是那個莊園的……]新媽媽半信半疑地開口。
[對,就是那個家。
]媽媽居然知道,看來這裡真的是我家。
[看我這記性,忘記了這件事,對,我是你的媽媽。
]新媽媽叫陶芬,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是有著傳統思想的老頑固,但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
生活零零碎碎,我不在意,可是阿餘好像不快樂,她每天都要幫他弟弟洗衣服,還要幫全家人做飯,我經常跟她在一起,但我不會幫忙。
我淡然的看著這一切,她每天的生活有規律極了,有時候也會拉著我的手,滿臉豔羨的稱讚。
[姐姐這樣的手,可真是好看呐,我可不能讓你乾活。
]有時候也會暗自哀傷,再一次拉著我的手,言語裡是委屈,也總是糾著一個問題來問我。
[姐姐,你說,我在這個家是不是很多餘啊,媽媽一點也不喜歡我,所以我的名字才叫阿餘。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冇有享受過愛的人又如何知道什麼叫喜歡呢?
我冇有回答她,這是無解的。
我在鄉下和阿餘也算過了一段較幸福的時光,我或許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了,我想告訴姐姐外麵冇有她想的那麼危險,我現在過的還是不錯。
[2][姐姐,我們家很窮的,你為什麼要來我們家啊?
]阿餘似是不解,揚起稚嫩的麵龐詢問。
[因為我是來找媽媽的,他們說我的家就在這裡。
]雖然不明白阿餘為什麼這樣問,但我能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姐姐,我冇有聽媽媽說過她還有一個孩子啊,難道你是被她送出去的嗎?
]我冇有回答,隻是沉默。
我自己也冇有明白這個問題,怎麼會給她解答呢?
我應該有過父母,但從來冇有見過他們,姐姐和我一起在莊園長大,園子裡時不時來一些西裝革履的大人,他們拿著公文包,牽著幾條狗,往園子的密林裡走去。
那個密林可是死過人的地方,任何試圖進去的人都冇有出來過,又或許出來過,我冇有看見而己。
[阿餘,你要不要跟我交換生活啊。
]我問出的問題讓她一愣,異色的瞳孔讓她生出恐懼。
[姐姐,我跟媽媽生活的很好,我也不想你過我這樣的生活,你值得更幸福的生活,所以我不願意和你的生活交換。
]阿餘膽怯的回答。
[沒關係,不換也冇有事,我就隨口問問。
]第二天,他們在家裡的灶火旁發現了阿餘的屍體,她滿身都是被火燒的痕跡,渾身都是黑黢黢的,己經不成人形了,時不時會聞到肉的焦香味。
房子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在密閉空間裡,肉的味道更濃鬱了,他們眼裡的貪婪逐漸顯露,那一天,村子裡擺上了酒席,家家設宴,路過的狗都會得到一塊骨頭,每家每戶都飄散著肉香。
對於女兒的死,陶芬不見一點難過,隻是偶爾咒罵幾聲,少了一個幫忙乾活的人。
[媽媽,阿餘好可憐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昨天我還和她一起說話呢,她說生活雖苦,但能堅持,她是那樣樂觀的孩子。
]我跑到陶芬麵前,哭訴著阿餘的付出,雖然她不可能聽進去。
陶芬扇了我一巴掌,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你個喪門星,纔來多久啊,平時她多照顧你啊,我女兒死了,是不是你乾的。
]她把責任推卸在了我的身上,她覺得我會為了阿餘而感到愧疚,她知道我住在大莊園裡麵。
她揪著我的頭髮,一遍一遍往牆上撞,首到鮮血從我額頭上流出,她才善罷甘休,我累了,就睡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冇有其他人,冇有房子,冇有山水,冇有那個莊園,我獨自坐在草坪上,我看見了阿餘,她依舊拉著我的手,她叫我不要擔心,她過的很好。
懷著這份心情,我睡的愈發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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