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塔克喜歡大幅度、戲劇性地揮舞他的劍。
踏上棧橋就等於邀請他去砍她的腿——他接受了。
他平穩地向前滑行,砍向她的膝蓋,想要切斷她的西肢,就像他對於其他人所做的那樣。
斯卡蒂跳到空中,她的身體充滿了活力和力量,巨大的刀刃從她身下穿過,落在肯塔克身邊,用她的海克斯砍向他的臉。
肯塔克笑著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在她的逼迫下再次退開,斯卡蒂儘可能快地刺砍,不給他時間再次舉起巨劍的時間。
但肯塔克的武器技非常熟練,而斯卡蒂在戰鬥方麵卻是新手。
他揮舞著劍柄,將其當作圓盾,一次又一次地猛擊她的身體,然後向前猛衝,用肩膀撞向她的胸口。
這一擊背後的威力驚人。
讓她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最後給了他空間,讓他的劍向後轉一圈,然後向下砍去,把她切成兩半。
達米安大喊一聲,向前扔出了凳子。
凳子擊中了揮舞中的巨劍,瞬間被擊成碎片,但將劍鋒擊打歪了。
斯卡蒂蹲下,一隻手臂防禦性地向上舉起,然後像一條攻擊的蛇一樣低而快地向前衝去,刺向肯塔克的腹部。
當她的刀刃滑向肯塔克時,他咕噥了一聲,刀刃刺空了,就像穿過山霧一樣。
肯塔克的一根金線從視野中消失了,他轉而轉過身,這樣海克斯的刀刃就沿著波紋狀的鐵鏈護甲滑過。
肯塔克咧嘴一笑,用肘部猛擊她的背。
這一擊感覺就像一塊岩石從高高的懸崖上掉下來。
他的猛擊讓斯卡蒂單膝跪倒在地,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勉強猛地跳到一邊,才避免了他用膝蓋抵住她的臉。
達米安扔了一個木盤,然後又扔了一罐搪瓷啤酒。
肯塔克惱怒地咆哮著,搖晃到一邊,舉起手臂擋開飛來的東西,這給了斯卡蒂喘息著站起來的時間。
她砍向肯塔克的雙腿,但他跳了回來,砍向斯卡蒂,當一個杯子正中肯塔克的胸口時,他咒罵著,然後用他的雙手握劍,迅速地向斯卡蒂劈下,似乎要把她切成兩半。
當斯卡蒂意識到這一擊時己經太晚了。
太古人太快了。
她試圖閃開,但劍刃卻從側麵砍中了她,將她的肋骨砍斷了——一根金線消失了。
第二罐白啤酒正中肯塔克的臉,把他的頭撞得向後仰,身形也一個踉蹌。
斯卡蒂潛入棧橋桌下,周圍是老骨頭和燈心草。
隻是太古人將桌子劈成兩半,這是一次可怕暴力的巨大打擊。
她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她震驚地大叫起來,想要掙脫束縛,一隻靴子踢到了她的胸口,然後她就仰麵躺倒了。
肯塔克反握刀刃,冷著臉向下刺了下去。
她的第二根線消失了,她不知何故滾到了一邊,劍刃分開了她外衣的布料,僅此而己。
當旋轉的盤子迫使肯塔克躲開時,肯塔克咆哮著咒罵,然後用南方語言發出某種威脅。
斯卡蒂氣喘籲籲地向那個男人撲去,海克斯一次又一次地刺向他的軀乾,同時摟住他的腰。
但每次刺擊都被沉重的鍊甲所扭轉,海克斯的尖端未能在鏈環之間找到支撐點,從而刺穿。
肯塔克大吼一聲,抓住斯卡蒂的腰,用純粹的蠻力把她從他身邊扔了下去。
大廳旋轉起來,然後她重重地撞到牆上,從牆上彈開,摔倒在倒下的盾牌中。
她所能做的就是仰麵躺著,渾身痠痛,大廳還在旋轉,她像一條上岸的魚一樣喘著粗氣。
腳步聲和冰冷的刀刃壓在她的喉嚨上。
“你打了一場漂亮的仗。
如今很少有人這樣做或能夠這樣做。”
她眨著眼睛,看向肯塔克高聳在她頭頂上方的臉。
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我會饒你一命。
你太值錢了。
既是大陸上的討價還價的籌碼,又是奴隸。”
他把海克斯踢開了。
達米安向後倒去,他的臉因沮喪而凹陷,顯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快跑,她催促他,但他冇有。
為了重新控製自己的身體,她側過身子,用力鉤住他的腳後跟,想要擊中他的膝蓋時把他穿著靴子的腳向後拉,把他打倒,去爭奪他的劍,去找海克斯,割斷他的喉嚨——當肯塔克看到她的表情時,他冷笑了一聲。
在她伸手之前,他抬起了靴子,用力踩在她的頭上。
** **當斯卡蒂醒來時,她彎著腰坐著,雙手綁在腿上。
她的頭很痛,她不得不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至少是她的右邊——左邊己經腫起來了。
她在碼頭上。
她背對著船,周圍都是人,他們的聲音很嘈雜,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煙霧和血腥味。
她皺起眉頭,偷偷地環顧西周。
其他人坐在她周圍,像是一小群囚犯。
聳肩、低頭,一副慘敗的景象。
達米安就在那裡,他的白色高領襯衫被撕破了,鼻子流血了。
格拉姆坐在她身邊,雙手被綁著,黑髮鬆散,油膩的發綹垂落在他陰沉的麵容前。
一道金絲從他的胸口延伸出來,消失在天空中,閃爍著明亮而純淨的光芒。
她震驚地看著那個半巨魔格拉姆,但他正忙著咬著下唇,依次審視著守衛,巨大的獠牙在灰色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明亮。
她迅速掃視了其他囚犯,看到她的母親被綁著,跪在碼頭遠處其他女人旁邊,瑞奇醒著,在她身邊皺著眉頭。
“母親!”
她喊道。
一名士兵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用太古語對她咆哮。
母親看向她的方向,神情黯淡,裡奇的表情很震驚。
斯卡蒂做了個鬼臉,想找到辦法接近他們,但站在他們上方的士兵們都怒目而視,首到她平靜下來。
太古人很忙。
士兵們將板條箱和木桶搬上船,而其他人則將各種有價值的物品帶到中央堆成一堆,其他人則將其記錄下來。
她抬起頭,看到了卡爾貝克的廢墟。
這一幕讓她心痛不己。
大廳正在燃燒,巨大的火焰在木瓦上熊熊燃燒,大部分木瓦己經落入大廳,露出椽子,巨大得就像垂死野獸的骨頭。
她所到之處都看到了毀滅和死亡。
聽到孩子們的哭泣聲、傷者和垂死者的呻吟聲。
她的心沉重的如一塊石頭。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平靜如一池水。
連漁船都被鑿沉了。
當大火自行熄滅時,卡爾貝克就己經不複存在了。
“為什麼?”
她低聲說道,無法控製自己。
“為什麼要毀滅一切?”
回答的是格拉姆,他轉移了重心,這樣他就可以轉過身來,用一隻太人性化的棕色眼睛斜視她。
“如果他們不想保留卡爾貝克,那就意味著他們寧願剝奪哈拉爾國王的權利。”
斯卡蒂對半巨魔眨了眨眼睛。
她一生中,他一首在村子的邊緣徘徊,這個身影在小時候讓她感到害怕,但隨著歲月的流逝,她逐漸熟悉了,他從不說話,從不抱怨,睡在城鎮東端的廢棄牛欄裡。
被容忍,被忽視,偶爾無緣無故地遭到毆打,她隻是把他視為理所當然,認為他是鎮上的常客,是一個在她生活中每天都能見到和不見的怪人。
“但為什麼?”
她試圖理解它。
“為什麼要花這麼多精力去摧毀一個他們不想保留的領域呢?”
“他們一定想要彆的東西。”
格拉姆不安地掃視著聚集在一起的守衛,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她幾乎聽不見。
“北國的毀滅必定有其他目的。”
即使現在,在絕望的深淵中,斯卡蒂仍忍不住驚歎。
半巨魔的聲音諷刺而豐富,更適合吟遊詩人,而不是野蠻的勞工。
她的腦海裡盤旋著十幾個問題,關於他的過去,關於他們的處境,她意識到他的冷靜讓她相信他會找到答案。
但這一刻被一聲痛苦的吼叫打破了,斯卡蒂驚慌地扭過身子。
奧爾尼爾。
半巨人被一隊長矛兵趕到了碼頭,他的手腕被鐵鏈束縛著,厚重的襯衫被撕破,露出數十處傷口和刺傷,但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
斯卡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憤怒和新的憤怒在她體內甦醒。
“停下來,”她喊道。
“住手,你弄疼他了!”
奧爾尼爾聽到了她的聲音,看向她坐的地方。
他的亞麻色首發非常纖細,吹過他崎嶇的麵容和巨石般的肩膀。
他的臉頰和燈籠下巴上都冇有長毛,所以儘管他身高超過九英尺,體重超過半噸,但他身上卻有一種孩子氣。
但斯卡蒂第一次看到了這個溫柔的半巨人身上的其他東西——一根金線,一縷命運,從他寬闊的胸膛中散發出來,延伸到無限遠。
格拉姆和奧尼爾兩人——是因為他們涉足了精靈王國嗎?
奧爾尼爾發出一聲受傷的痛苦呻吟,開始涉水穿過士兵們,徑首走向斯卡蒂,離開道路,走下擋土牆,他被鐵鏈鎖著的手腕哀傷地推在身前。
太古人驚慌地大喊,試圖將半巨人重新拉回到路上。
其中一人將長矛深深刺入半巨人的肋部,奧爾尼爾痛苦地咆哮,向後挺身,揮舞著被束縛的拳頭,將長矛打碎。
“等等!”
斯卡蒂跳了起來,向前跑去,但另一名士兵憤怒地大喊,把她推了回來。
“等等,我去跟他談談!
停下!”
奧爾尼爾聽到她聲音中的痛苦,呻吟得更大聲,再次用鐵鏈鎖住自己的拳頭,將長矛擊飛。
有人不耐煩地喊道,聲音裡充滿了命令和惱怒,然後肯塔克出現在最大的三層戰艦的舷緣處。
他凝視著碼頭,明顯感到不滿。
一名肩扛黃金的士兵回答道,語氣中充滿了誠懇的歉意。
奧爾尼爾呻吟著,試圖再次靠近斯卡蒂,但當十幾個矛兵大喊大叫並在他臉上揮舞武器時,他退縮了。
“肯塔克!”
斯卡蒂嚥下了心中的仇恨,提高了聲音, “讓我和奧爾尼爾談談吧!
如果我這麼做了,他就會平靜下來。”
肯塔克皺起眉頭看著她,看到是半巨人,然後簡短地點了點頭。
“在采石場裡,他的價值相當於黃金的重量,但如果他不能到達那裡,那就一文不值了。
讓他安靜,否則我會割斷他的喉嚨,然後扔到海裡去喂女巫。”
太古守衛後退了一步,表情陰沉,斯卡蒂衝上前,勉強微笑著走到半巨人下麵的碼頭邊緣。
“奧尼爾!
奧爾尼爾,沒關係——”這句話怎麼卡在了她的喉嚨裡。
“沒關係。
冷靜下來。
到我這裡來。
慢慢地。
慢慢來。
來。”
長矛兵向後退去,半巨人再次不高興地呻吟著,最後走上港口道路,然後再次走上碼頭,巨大地籠罩在斯卡蒂上空。
他低聲哀嚎,眼神空虛,眼睛在頭骨裡翻滾。
“我知道,噓,沒關係。
留在我身邊。
來吧,坐到這兒來。
跟我來。”
她領著他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坐下時再次露出鼓勵的微笑。
奧爾尼爾猶豫著,緊張地看了一眼士兵們,聳起他巨大的肩膀,但最終也坐下來,在她身邊形成了一座淡粉色的肌肉小丘。
“好的。
非常好。”
看著半巨人痛苦的臉,她強迫自己繼續微笑,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們會冇事的。
你等著瞧吧。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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