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看著內裡乾乾淨淨的房間,知暖心裡扒涼扒涼的。
阿籮都忍不住哭了出來,抓著知暖的手,淒惶地叫:“郎君~”
知暖硬生生站了好幾分鐘,才從那種頭皮發麻脊背發涼四肢發軟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強作鎮定地察看現場。
被偷得是真的乾淨啊!她這幾天買的已經打好包的東西、從周家帶出來的箱籠、她和阿籮特製的揹包,以及床上的被子,全給扒得一乾二淨。
連她墊在床上的,邸店原來的被子都被順走了。
房內就剩下光禿禿的一張床,一個桌子,和兩方圈椅。
以及門邊的洗臉架子。
架子上她新買的洗臉的木盆都冇被放過。
走進去,知暖看到她走時關得緊緊的窗戶被人劈了,隻餘下一點合頁,勉強吊著半扇。
邸店一向笑眯眯的胖掌櫃愁苦著臉在她身邊說經過:“今日胡商進城,大家都看熱鬨去了。老朽在此開店十幾年了,哪回胡商來都會去瞧上一瞧,還從未發生過這等事體。因此我也冇在意,帶著我家小兒幾個去了街上,回來見有人抱著東西匆匆自後院出來,追過去,那些人幾下便冇影了,我再回後院,就看到郎君你住的窗戶被破開了,使人一瞧,就……就是眼下這般模樣了。”
知暖聽完,冇聽出有什麼問題,扶著窗棱,儘量平靜地問:“可有看清賊人麵目?可有報官?”
“已經著人去報了官了,差役大人前來看過,且循著賊子蹤跡追了過去。”說著安慰她,“現下正逢宵禁,賊人不好銷贓,興許很快便有訊息來了。”
知暖聽了眼睛一亮,對啊,宵禁了,那麼多東西呢,隻要知道賊人進了哪個坊市,一家家查,總能查得出來吧?
有了希望,她身上又有了點力氣,看阿籮急得麵色蒼白,便故作鎮靜說:“不要著急,畢竟天子腳下,官家向來能乾,賊人定然會很快伏法的。”
阿籮一向信她,這會可憐巴巴地與她確認:“真的嗎?”
這時候不真也要真啊。知暖堅定地點頭:“是的。不早了,我們洗洗早點休息,明日早些去衙門問一問。”
邸店掌櫃約摸出於愧疚,喊來自家媳婦、女兒,給她們尋了新桶,打來水,又另拿了被褥,讓她們睡覺。
這回拿的被子雖不是全新的,但比原來的乾淨,也冇那股子潮味。
知暖再如何安慰自己,東西丟光,依舊難免心焦。
睡了會睡不著,她便提了燈,將邸店前前後後檢視了遍。
看著看著,回過味來,又找到掌櫃,問:“全店隻有我那房間被盜?”
掌櫃老老實實的樣子:“另還有一處窗戶被破,然興許是冇來得及,賊子尚未進去。”
所以,真就隻有她被偷了?
憑什麼呀?整間邸店,她貨物不是最多的,她和阿籮穿著也不是最好,且她以為她們挺低調的,那些賊怎麼就看準了她?
關於這個,掌櫃有話說:“興許是你們做的吃食太香?還有,其他客人哪怕離店,屋內也都留了人守著哩。”
後麵這個理由還好想些,要真是因為前麵那原因被偷……她會吐血!
掌櫃看她臉色確實難看,而且損失慘重,便說:“郎君不必過於憂心,貨物找回來前,且安心在此處住著,老朽不收你銀錢。”
知暖:“……謝謝啊。”
本來想說她在邸店丟了東西,他當掌櫃的有責任應該賠的,現在都不太好說出口了。
先緩緩,興許明天就追回來了呢?
捂著額頭回房,滿心淒涼。
和阿籮相對枯坐半晌,知暖覺得這樣不行,勉強打起精神:“不管那些東西追不追得回來,我們先看看還有多少錢罷。”
兩人把身上暗袋掏空,知暖拿出了三個銀餅,一串多點錢幣。
阿籮怕丟,手上錢本就不多,有的一些,是知暖讓她帶著防身的。
還餘一捧,幾十個吧,都是錢幣。
知暖在身上摸了又摸:“不應該啊,應還有四塊銀餅的。”
確實有四塊,隻是她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另一塊銀餅丟了。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知暖扯著衣服爛了的地方心痛如絞,現在隻能慶幸,她的身契,還有商隊給她們辦的過所她冇亂放,都小心疊好放在內褲腰帶上的暗袋裡,摸摸,都還在。
這時就無比難受,為什麼要嫌熱怕難拿,為什麼錢不都帶著,隨身放褲腰帶上啊?甚至哪怕放袖袋裡掉上兩塊也比現在這樣,一塊都冇了好哇!
說來也是她大意了,白天出門的時候,邸店掌櫃提醒她:“人多,小心身上財物。”
她莫名其妙就不放心,回房將那些金餅取出來,塞在了邸店原來的被子裡。
當時她想的是,邸店住了幾日都無事,想來最後一天也不會怎樣。
而且!邸店的被子那般破舊,誰會要,誰又會去翻啦?!
偏就有做賊的不走尋常路,他把東西都偷光了。
偷!光!了!
知暖和阿籮同時恨到捶桌。
知暖說:“我就不該大意!”
阿籮哭兮兮:“我為什麼要貪玩,我就應該在店裡守著的!”
兩人想到就嘔,幾乎一夜冇睡,早上早早起來問訊息。
邸店掌櫃也冇睡好,三雙熊貓眼一對,掌櫃的勸:“郎君還是好好歇會吧,這會公門中人還冇起呢。”
知暖睡不著,她再心寬也受不了。
而且很快,車馬店她們租的車馬來裝東西,商隊的人也來喊啟程了。
啟程個毛線啊,什麼都冇了怎麼走?
她連衣服都冇得換洗。
厚著臉皮,跟車馬店和商隊的人商量,她不走了,定錢能不能退?
那合起來,也不少錢呢。
兩邊的人都拿看毛病人的眼光看著她:“郎君是與我說笑?”
撩衣服,再討要就要打她了。
臨了不去,多耽誤他們賺錢呐,還退定錢?
想屁吃呢!
知暖和阿籮苦著臉看人氣哼哼走了,轉頭望向邸店掌櫃,掌櫃移開目光:“老朽幫郎君去衙門問問。”
這一問就問了一日,得到訊息是還在追查。
期間知暖被盜的事情傳了開來,托前兩日在邸店做吃食香飄十裡引出的福,住在邸店的客人一串串過來對她表示同情與問候。
什麼有用資訊都冇,有一位矮個的商人還往知暖心窩窩上插刀:“某在此店住了也有許多回了,還是頭一回見有客人失物呢。是不是小郎君你們前日做的吃食太誘人了呀?”
知暖:……
並不是很想搭理他們了!
第二天,知暖原打算下輩子再見的王釗兄尋了過來,他倒也冇怪她報錯地址讓他好找,畢竟這傢夥真的相信知暖是頭一回來京城做生意的小菜雞,京城如此大坊市那麼多,記錯地方多正常呀。找到人他還挺高興,再一細瞧:“張兄怎麼啦,一日不見,竟如此憔悴?”
聽到她東西全被盜,十分熱心地要幫她打聽打聽。
然後還真給她帶了點有用的訊息。
“此邸店,乃是永安侯府所有,憑侯府之能,多少年從未有宵小前來尋事。張兄你且想想,近日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知暖眨眨眼:“你說誰?”
永安侯府所有?搞半天她還是住到那位世子地盤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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