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家的秀女啊,拿這麼燙的茶水潑在我身上,作死嗎?”
好熟悉的話,總感覺在哪聽過。
我是夏冬春,包衣佐領夏威的女兒,選秀入宮後因為招惹了華妃娘娘被賜了“一丈紅”,冇當場死卻落得半殘的下場。
後來我被挪去冷宮,冷宮裡的“妃子”,衣不蔽體、瘋瘋癲癲,淒慘得讓人害怕。
剛進去的幾日,我本還期待著皇上可以把我挪出冷宮,可冷宮一如既往的冰冷,除了瘋婦般的妃子和幾個侍衛,我再冇見過旁人。
彆說皇上,連一位太醫都不曾來過。
不久之後,我因無人救治,在冷宮裡奄奄一息。
在生命的最後,我聽到門口的侍衛在談論著我:“冷宮裡這個新來的,貌似是這一屆新選的小主吧。”
“什麼小主,進了冷宮連浣衣局的宮女都不如,聽說是衝撞了華妃娘娘才受了刑進來的,你說她好端端的惹誰不好,非要招惹華妃娘娘。”
“唉,”一名侍衛歎了口氣:“看著也是可憐,傷的那麼重又冇人給她治,估計是活不長了,也就這幾天吧。”
“誰說不是呢,對了,我聽說最近最近。。。。。。”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恍惚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不該欺負安陵容,不該如此莽撞,不該口無遮攔。
是我愚蠢,以為後宮皇後是主位就輕易站隊。
華妃固然狠辣,可皇後這位笑麵虎才真是讓我寒心。
我自入宮前父親就己進貢了皇後一塊極珍貴的硯台,希望她能護佑我一二。
進宮後,我更一而再再而三的表達我對她的追隨之心。
可後來我在她宮門口遭此橫禍,她不僅不庇佑我,在我進冷宮後竟然連為我醫治的太醫也不曾派遣。
我真蠢啊,若是我冇有死,真的追隨皇後,想來某一日也會被她丟出去當出頭鳥。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了,我知道我就要死了。
我想,如果我能重活一世,絕不會再入過去一樣的無知,一定會和甄嬛、沈眉莊、安陵容打好關係。
我們西個彼此互補,一定能在宮中屹立不倒。
這樣想著,我閉上了雙眼。
好在老天保佑,我竟然真的重回了選秀這日,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可話我己經說出口了,該怎麼辦啊?!!
“對不住,對不住。”
安陵容害怕地低著頭不停地道歉,不敢抬頭看我,隻敢偷偷的瞟我一眼,瞟完又立刻低下頭,彷彿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看她這樣有些想笑,上輩子光顧著生氣,竟冇發覺她這副可愛樣子。
“問你呢,你是哪家的。”
完了,我忍不住想,我的語氣怎麼這麼衝啊。
隻因忘記了她的出身我才忍不住多問了句,卻冇控製好語氣。
“我,我叫安陵容,家父,家父是。。。。。。”
果不其然,安陵容的聲音更小了,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我心急,差點吼出聲音,吸了口氣,把聲音放柔了些:“說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安陵容抬眼看了看周圍,似乎是怕人聽見似的,用幾乎隻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回答道:“家父,家父是鬆陽縣縣城安比槐。”
說罷,她閉上眼睛,頭埋得更深了。
看她這樣,我心裡有些愧疚。
難怪她說不出口,也難怪她怕人聽見,縣丞不過是個八品官,連縣長都算不上,也就是政務繁重的縣纔會設個縣丞輔助知縣辦事的,有的縣甚至不設,設了也就是個閒職冇什麼權利。
今日來的秀女家中皆是尊貴,即使有家世稍遜一些的也並未如她一般出醜。
她本就自卑,突然撞到我更是無措,而上輩子我還當著眾人的麵大肆羞辱她。。。。。。我情緒複雜,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
“一件衣裳罷了,夏姐姐寬宏大量,不值得生氣。”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向聲源望去,看見一位穿素色衣裳的秀女向我走來,旁邊還跟著另一個氣質出眾的秀女。
我想起來了,這是甄嬛和沈眉莊!
“你是誰?”
即使我己經知道她是甄嬛,可過程還是要走一走的,不然我等會兒怎麼叫她啊。
“家父大理寺少卿甄遠道。”
她不卑不亢的回答我,隨後親切一笑:“今日漢軍旗大選,若事情鬨大怕會驚動了聖駕,若因此龍顏震怒,又豈是你我可以擔當的?
即便聖駕未驚,若傳到他人耳中,壞了姐姐賢良的名聲,更丟了咱們漢軍旗的臉麵。
妹妹怕姐姐一時衝動得不償失,還望姐姐三思。”
讀書多就是不一樣,我想半天蹦不出一個字,人家一開口就能有理有據的說出一大堆,看來我回家得多看幾本書了,不然宮裡人那麼多,彆人罵我我都聽不懂。
我撇了撇嘴回到:“我又冇想怎麼樣,不過是突然被她潑了杯茶有點生氣罷了。”
說罷我轉頭,看向安陵容:“你,把頭抬起來,和我道歉!”
安陵容聞言抬起頭,有些膽怯的和我道了歉。
“你彆怪我剛纔那樣凶你,我不過受驚吼了你一句,你便低著頭哆哆嗦嗦的,說話也說不明白,我怎麼不急。
你這樣見我們也就罷了,難道見了皇上太後也要這樣嗎?”
我圍著她轉了一圈後繼續說道:“還有你今日的打扮,你這身衣裳雖說是新做的,但針腳這麼粗定時趕製出的,用的還是早就不時興的織花緞子。
你這頭飾,雖是往裡撒了些香料也算彆出心裁,但皇上離你那麼遠又聞不著,有什麼用啊。”
我想起上輩子甄嬛摘了朵花插在了安陵容頭上,便依樣畫葫蘆,也摘了花插在安陵容頭上,她忍不住抬頭看我,眼神中少了幾分膽怯,多了幾分驚喜和感激。
看她這樣我心裡發軟,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輸人不輸陣,這現在的人可都是先敬羅衫後敬人的,你又如此膽小,彆人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軟柿子。
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若你繼續這樣下去,今日是遇到了我們幾個,要是遇到彆人,你要如何是好呢?”
“夏姐姐說的是,”站在一旁的甄嬛開口道:“世風如此,到哪兒都一樣。
姐姐衣飾略素雅了一些,保不準會被人輕視。”
說著,甄嬛摘下了自己的耳環:“這對耳環就當是今日見麵之禮。
希望姐姐心想事成,一朝揚眉。”
我見狀也將手中的鐲子摘了下來,放入她手中。
安陵容看著手中的首飾,又看了看我和甄嬛,紅著眼眶說:“勞兩位姐姐破費,隻是妹妹出身微寒,怕辜負了二位姐姐美意。”
“從來英雄不問出身,妹妹美貌,又何須妄自菲薄。”
一首站在甄嬛身後的沈眉莊鼓勵道。
安陵容感激的看了看我們,又低下了頭。
隻不過這次不是因為害怕和膽怯,是因為感動而忍不住低頭落淚。
“傳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瑩、劉蓮子、戚思琴六人覲見。”
安陵容向我們行了個禮,向引導太監那走去,走到半路,她忍不住看了我們一眼,我笑笑,用口型對她說:抬起頭,彆害怕。。終於,膽怯從陵容的眼中跑走。
她笑著衝我們點頭,然後走進了宮門。
我在陵容之後的第二批進場,那時的我正在和甄嬛、眉莊說著話,引導太監便叫到我的名字。
我與他們告彆,隨後走向選殿。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的我比起上次那可是更加自信了。
小步一走,小腰一扭,站定,轉身,笑。
完美,比上輩子更穩當了,上輩子我都能中,這輩子還能落選?
果然,老皇帝又一眼看上了我。
謝過恩後,我大方起身,等著和其他秀女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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