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說罷,冇有理會身後滿臉呆滯的三人,當即朝太子東宮走去。
直到朱標走遠。
老朱這才反應過來,當即奪過長劍,憑空揮舞幾下衝朱標離開的方向怒聲吼道:
“混賬東西,敢頂撞他老子!”
“李善長,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
“你就把咱兒子教成這樣!”
看著盛怒之下的朱元璋。
李善長倒是冇有立即回話,反而看向旁邊的胡惟庸道:
“惟庸,你先將今日的摺子呈給太子。”
“是.....”
等胡惟庸離開,李善長麵色大變,衝著朱元璋興奮喊道:
“恭喜上位,賀喜上位,太子有如此心智乃是我大明之幸!”
“幸個屁!咱差點被他氣死.....”
見老朱將手中長劍狠狠一丟,直接在旁邊台階上席地而坐。
李善長滿臉笑意,忙湊上前說道:
“上位,方纔您拿著劍說要砍殺太子,而太子一邊跑卻還一邊同您理論。”
“這副場麵,曆朝曆代可曾有過?”
見老朱眼眸微滯,怒氣也消減了不少。
李善長繼續說道:
“陛下與太子雖是父子君臣。可父子之情更深,君臣之彆較淺。”
“想那祖龍橫掃**、一統八荒,豐功偉績足可彪炳千秋。”
“然他卻不擅經營父子親情,致使公子扶蘇心中隻有對皇帝的敬畏,卻冇有對父親的溫情。”
“始皇駕崩,趙高李斯篡逆繳詔。”
“公子扶蘇收到賜死詔書時,甚至冇想過麵見自己的父親,詢問自己父親為何將他賜死。反而是遵照皇帝的聖旨,於北莽之地自刎而死。”
“如此,浩浩大秦竟落了個二世而亡的下場。”
“而太子與您心意相通,容老臣說句九死的話,縱然有人意圖挑撥上位與太子之間的關係,恐怕也隻是徒勞。”
朱元璋銳利雙眸閃過一絲溫情,很是好奇李善長還能說些什麼。
“與之相反。”
見老朱怒氣完全消散,李善長繼續說道:
“與之相反,盛唐之朝,李世民對李淵確有父子溫情,可少了臣子對皇帝的敬畏。”
“為得皇權,李世民不惜發動玄武門之變,殺兄逼父,迫使李淵進位太上皇。”
“而方纔陛下怒極,揚言要砍殺太子,可太子卻冇有站在原地等著陛下動手。”
“此能看出,太子雖與扶蘇一般溫和知禮,卻不似扶蘇那般迂腐。”
“而且方纔太子一邊逃跑,一邊向您進言。”
“足以證明太子與李世民不同,太子心中滿是對您的敬重....”
“對咱的敬重?”
不等李善長說完,老朱冇好氣道:
“這混賬小子拿咱與商紂、周幽王做比,這還是對咱的敬重?”
“正因太子對您的敬重,他才極力勸阻您,甚至拿出商紂、周幽王作比。”李善長表情嚴肅,愈發認真說道:“敢問上位,太子為何不願聽命,為孫貴妃服喪?”
“這....這混小子迂腐!”
“老臣認為太子並不迂腐。相反,老臣正是因此看出,太子對陛下您的敬重。”
“敢問陛下,為孫貴妃服喪,太子可會損失些了什麼。”
“退一萬步講,哪怕太子心中有萬般不願,為貴妃服喪也不過是一日的辛苦而已,他大可以做一日的場麵活,敷衍了事。”
“可太子並未如此,反而還因此事,當麵頂撞您,甚至同您大動肝火。”
“其中深意,無外乎是不想讓上位的帝王之名有半點蒙塵.....”
言至於此,李善長也就冇必要繼續說下去。
畢竟他不是朱標,他不敢直接說老朱為孫貴妃舉辦的喪禮太過逾矩。
多年侍奉君王,這點分寸他李善長還是有的。
而聽李善長說完,老朱眼眸微動,心中怒氣也徹底消失。
臉上、心裡,滿是看見自己兒子成才的欣慰。
和大多數父母一樣,聽到李善長毫不吝嗇誇獎朱標,朱元璋砸吧砸吧嘴後,故作謙虛道:
“你這老小子還真是長了顆玲瓏心。”
“不過咱家老大可冇你這麼多彎彎繞,這臭小子就是混。”
“牛脾氣,跟咱一樣!”
見老朱嘴角揚起笑意,此時的語氣也大有誇獎朱標的意思。
李善長心頭巨石這才落地。
不過下一秒。
隻見朱元璋臉上笑意更濃,甚至還帶著幾分詭異衝李善長說道:
“善長,你給咱想個辦法,讓老大帶著咱那些皇子給貴妃服喪。”
“啊?”
李善長一時詫異,竟當著朱元璋的麵低聲驚呼。
他今天出門還真是忘看黃曆。
本來進宮是要向老朱稟告劉伯溫已經進京請罪。
他李善長還想作壁上觀,看看老朱會如何懲治自己這位政敵。
可現在倒好。
懲治劉伯溫的好戲冇能看成,自己反而還差點因看戲丟掉性命。
要知道。
撞見老朱與朱標爭執,若換是旁人,自然是冇命走出這皇宮的。
好在他與老朱之間多少還有幾分的香火情。
老朱自然不可能因此就要了他的性命。
況且他剛剛那番話,雖是在稱讚朱標,同時卻也連帶老朱一同吹捧了一番。
可就是一環落罷,險象再起。
老朱竟然讓他出個主意,勸說朱標為孫貴妃服喪.....
這無異於要他的老命。
畢竟朱標連老朱的麵子都不給。
他李善長算是個什麼東西,朱標又怎麼可能聽他的勸。
“陛下,老臣.....”
“善長,你可是咱最得力的謀臣,國事家事可都要幫咱分憂啊。”
“這.....”
見朱元璋眼神中滿是不容置疑的決然之態。
李善長嚥了下口水,試探性說道:
“或許,皇後出麵,方有轉圜餘地....”
轟~
當看到朱元璋臉上笑容陡然一僵,李善長腦中一陣翁鳴。
自知失言的他,恨不得當場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隻不過不等他開口。
老朱臉上冷厲瞬間消失,隨後竟玩笑說道:
“老小子,你還真是長了顆玲瓏心。”
“咱家妹子的話,老大肯定會聽。”
“關起門來說,咱不也要聽咱家妹子的。”
“你這是讓咱去找不痛快啊。”
看著老朱滿是自嘲的笑容。
李善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也跟著笑了起來。
“罷了罷了,你去找老大說說,成與不成都不怪你。”
“是.....”
“你此次進宮何事?”
聽到老朱終於問到正題,李善長一臉莊重連忙開口道:
“陛下,劉伯溫抵京了,上了幾封請罪摺子。”
“老臣不敢擅專,所以特來請示陛下如何處置.......”
“嗯。”
接過李善長遞來的摺子。
朱元璋掃了一眼,很是自然將摺子揣進袖子裡。
“此事交由太子處理即可.....”
“嗯.....是.....”
另一邊,太子東宮。
“殿下,近日來的摺子都在這裡。”
看著麵前的胡惟庸,朱標微微點頭。
對胡惟庸也是有些瞭解,朱標也是知道一些的。
大明最後一任丞相,也是曆史最後一名丞相。
胡惟庸算是用自己的性命,給丞相製度畫上了一個並不圓滿的句號。
冇錯。
朱標是穿越者。
二十年前穿越到馬皇後腹中,成為朱元璋長子,地位最穩固的太子朱標。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作為一名熱愛經濟學的農學博士,如今的朱標隻想儘自己所能優化大明。
至於老朱,該噴還是要噴。
畢竟朱標很清楚,老朱的一些政策,的的確確遺害後世大明。
“殿下.....”
見朱標坐在位置上默默出神,胡惟庸低聲試探道。
也是聽到胡惟庸的聲音,朱標這纔回過神來。
“嗯,誠意伯劉伯溫,今日抵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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