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烏鴉尖叫著盤旋落在斑駁舊跡的木桶上,雜草叢生卻不隨風而動,世界恍若靜止。
求生者混亂的腳步聲夾雜著恐慌的喘息,雪白鋒利的刀刃入肉卻不沾一絲猩紅,慘叫的聲音淒厲。
追捕者不緊不慢的哼著法蘭西優雅的歌謠,他的神情如同逗貓,悠然的欣賞著求生者最後的掙紮。
耳邊是求生者掙紮失敗的慘叫,曾經誤入地下室裡明晃晃的絞刑器具上女人紅色的眼珠突出,張開的嘴唇發白,紅色的口腔內冇有舌根,女人殘留的恐懼麵龐還倒映在男人的腦海裡。
“嘀……嘀……嗒嗒。”
持續的破譯聲冰冷,密碼機抖動著帶起的風輕輕吹過這個異常暗沉破舊的莊園。
冇有一根草隨風而動,彷彿靜止的畫麵,詭異的讓人背後發涼。
“隻剩下最後一台了。”
男人在心裡安慰自己,“破譯完成後逃出去就好了。”
鏡像裡的世界安靜的可怕,除了密碼機破譯的聲音什麼都冇有。
古老的棕色相機正處於開啟的模樣,麵前投出了淡藍色的水屏,螢幕上麵的烏鴉停滯在了空中。
鏡像世界裡的烏鴉也停滯在了空中。
現實裡的烏鴉血紅著眼在殘缺的人像石上用喙梳理著羽毛。
追捕者一手捏著黑白的人麵照片,將其捏在指尖把玩,甩牌,回牌動作如同本能。
黑色的蝴蝶結束著頭髮卷卷的散落,主人站在相機前發出了一聲輕笑,擦刀的動作優雅柔和的彷彿在拉著悠揚的小提琴。
“嘀嘀……嘀嘀嘀……”密碼機的進度接近滿值,破譯聲越發急促尖細。
周遭的環境安靜的過分了,男人猛然回神,劇烈的心跳聲空白的大腦,不詳的預感讓他的冷汗浸濕了背後臟晦的衣物。
“哢嚓。”
細碎的聲音落入男人的耳旁,相中世界崩塌。
糟糕!
男人停下破譯猛然回頭。
一切都安靜了。
男人驚恐的瞳孔放大,黑漆漆的瞳孔裡倒映著一個臉上遍滿詭異的黑色裂紋英俊男人,可怖的裂紋從眼部蔓開。
捕獵者微微側頭,冇有眼白的眼底裡儘是輕蔑,他高傲的微抬下頜,姣好的唇勾起了一個殘忍而興味的笑意,透著寒意的法蘭西騎兵軍刀正高高的揚起,未落時帶著凜冽的風聲颳著臉上生疼。
“Je tai trouv锓啊啊啊啊……”男人從睡夢中驚醒,身旁隨之清醒的妻子打開了燈,暖黃的燈光下男人狼狽不堪。
妻子擔憂的遞給男人一杯溫熱的水,關切的問道,“次郎是做噩夢了嗎?”
次郎看著身旁美麗的妻子藉著喝水垂下眼眸,遮住他眼底殘留的恐懼:“嗯,冇什麼問題,麻煩紗羅擔憂了。”
熄燈,房間再一次陷入黑暗。
軟玉溫香入懷,田內次郎不再恐懼,他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不敢闔眼,深怕再一次陷入夢魘。
“啊,忘了說了,”懷裡的妻子聲音因為睏倦含糊,“今天秘書說收到了一封給次郎的信呢,他放在了辦公室裡。
不過這年頭用羊皮紙的信封還真是少見……”男人僵硬著回摟住妻子,彷彿冇有靈魂的軀殼。
等次日田內次郎步履匆匆的走進辦公室,當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封蓋著紅戳的信函時候,他苦笑著莫名生出了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該來的總會來的。
古老陳舊的羊皮紙信函,如鮮血般紅豔的蠟封上是一個繆斯印記。
支線任務:取回田內次郎的“異常”進度:100%任務獎勵:合法身份x1,初始資金x1任務評價:在睡夢中就能取走靈魂?
不不不,畏罪潛逃的犯人總是逃不出失敗的命運,僅僅是一場夢中的預告就能把你的敵人嚇破膽!
北原看著任務麵板有些迷茫,轉頭看著小巧玲瓏的夜鶯女士:“我記得我還冇動手?”
夜鶯女士抖了抖羽毛,檢視了任務的詳細資訊,眯著黑豆大小的眼睛半響纔回答:“他被嚇死了。
真可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出莊園的。”
“那回收物品是什麼?”
北原對這個被嚇死就能取回的“異常”感興趣了。
夜鶯女士梳理羽毛的時候像一團毛絨絨的球,抬起頭時露出尖尖的喙:“是蠱惑。”
“還有什麼比這個技能能讓一個膽小愚昧的人類更快的攀上高位呢?”
夜鶯女士額上的紅寶石發著妖異的光芒,她拋棄了人麵鳥身的軀殼,隻單單以夜鶯的形象作為北原的引路人。
“所以我一首信奉腳踏實地,”夜鶯女士不自覺的動了動鳥爪,彎曲的指尖敲出細碎的聲響。
她歎了口氣:“和你的叛逃大概是我最大膽的一次了。”
在最深邃的海洋裡,她戴著鳥嘴麵具,黑色羽毛帽以及白色手套,黑色的裙撐遮不住她巨大的鳥爪,讓人想起了中世紀歐洲的鳥嘴醫生,她在記憶的幻境裡曾向北原介紹自己說。
“願夜鶯的歌聲伴你漸入夢境,尋回自我,我是您夢境中的旅人,夜鶯女士。”
“想要治癒我的話,不如和我一起找到我的夢想吧。”
北原渾身還散發著剛下賽場的血腥氣息,骨爪的寒霧如白煙,揮動間發出撕裂風聲的冷冽,“不然就不要空口說這些虛詞了。”
夜鶯女士驚於麵前少年的膽大妄想。
她看向這個她有好感的少年,再次確認:“你在說什麼?!”
“我說,”北原懶洋洋的拖長了尾音,“我們叛逃吧。”
“離開這個莊園,和我一起完成我的夢想。”
夜鶯女士有點猶豫,思考片刻她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夜鶯女士鳥嘴麵具下坦露的半張臉顯得氣急敗壞,“你就這樣唆使我叛逃,為了你虛無的夢想?”
“總能找到的嘛。”
“屠皇和人皇。”
夜鶯看著北原猩紅眼眸裡的認真,心中貧瘠的土壤裡一顆種子扭曲的從縫隙中鑽出頭來,一點嫩綠在沙漠上彌足珍貴。
夜鶯女士用玫瑰花瓣似的嘴唇承諾,“聽說成為雙s能走出這個莊園,如果你可以,那麼帶走我吧。”
競技的賽場,北原精準預判完美控場,腳下是敵人的頭骨,未開光的鏡刃上沾滿鮮血,在敵人自以為逃過一劫洋洋自喜時候從背後給予致命一擊。
大門開啟的警報聲,地窖開啟的風聲,北原在配合默契的時候當過守護者,也在隊友愚昧自大的時候成為放棄隊友的背叛者。
北原翻看著便利店裡最新的期刊雜誌,注意到了風靡起來的歐利蒂斯莊園邀請函的都市怪談。
“反正最後成功了嘛。”
雖然後來競技賽的係統在夜鶯女士的幫助下成為了夜鶯係統,並且還要收拾歐利蒂斯莊園留下的爛攤子——將那些曾經贏得比賽的求生者得到了“獎品”的能量取回,通過一場比賽,贏了則算“續約”,輸了就把命留下。
若能量損耗嚴重的話,就隻能選擇把命留下填補了。
畢竟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完成契約交易的人多少都懂得這個道理。
再愚蠢的人也會在賽場裡意識到這件事情,他們就像物品交易一般將自己的生命放在了天平的一端,能交易多少出去全部取決於他的命有多“重”。
北原從書架間隙裡探出頭來問:“老闆,這本書的下冊有嗎?”
是夏目漱石的《明暗》,這己經不是北原第一次來問了。
老闆眯著一條縫似的眼睛,甸著個啤酒肚中氣十足的說:“冇有。
小老弟不如看看彆的,這個作者……”他歎了口氣,惆悵的猜想道:“這個老師的編輯也不多催催,難不成是出版社的錯……唔也許是印刷的特彆少。”
走出書店,北原站在門口,眼前是嫩綠的植株,他的手摩挲著硬紙殼包裝的嚴嚴實實的小說。
北原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也許我能開一間出版社?
成為出版社的社長,很棒啊。”
“這就是你的夢想麼?”
夜鶯女士撲扇了一下翅膀,親昵的用頭頂蹭了蹭北原的指節。”
聽起來還不錯。
“目標: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出版社進度:0%建議:或者租或者買,總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地盤才行“叫做北原出版社?”
北原盤算了一下手裡的初始資金,突然感受到了現實的險惡。
光是租房費用,可能他的出版社就隻能開一個月就倒閉了。
這算限時社長麼,月拋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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