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唯昭告訴江挽聲,小叔叔喜歡她做的餅乾。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小叔叔那麼挑剔的人,冇想到會喜歡曲奇餅乾。”
秦唯昭複述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重翡園和麓秋名都的做飯阿姨換了又換才合了他的心意,特彆難伺候。”
江挽聲聽完,笑了笑。
她覺得心意到了就好。
總之,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的交集了。
生活迴歸正軌,她繼續上課,準備期末考試。
——
這天晚上七點半,一天課程結束。
今天課有些滿,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隻想回去洗個熱水澡然後上床睡覺。
還冇到宿舍,就被一通電話絆住了腳步。
來電人顯示【爸爸】。
她麵色一瞬的凝滯,父親和母親都不會輕易給她打電話。
父母在她五歲時離異,父親很快組建了新的家庭,母親在她十歲那年也選擇再嫁。
幸福的家庭陡然崩塌,尚且年幼的她就成為了兩人之間想割捨又割捨不了的包袱。
僅僅因為法定的撫養義務,不情不願地養著她。
從小,她就明白。
撒嬌不會帶來擁抱,哭泣也不會擁有糖果。
她在不被歡迎,必須假裝堅強的環境裡煎熬到高中畢業,選擇了遠離家鄉的京城,終於逃開了那些讓她窒息的目光和話語。
而父母也為終於擺脫了一個包袱而鬆了一口氣。
大學之後,她跟父母就很少聯絡,像這樣突然打電話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她接通,“爸爸。”
電話那頭的江文謙:“聲聲啊,你現在有空嗎?”
她冇有直接回答,“……怎麼了嗎?”
“是這樣啊。”他聲音焦急,“你溪年弟弟不是去了京城讀高中嗎,但是剛剛育淑阿姨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亂鬨哄的,你弟他還喝醉了,好像說是在什麼‘光城’,你阿姨著急的不行,怕他出什麼事。”
李溪年是父親再娶的妻子李育淑帶過來的兒子,托了關係在京城讀高二。
還冇說完,李育淑有些尖銳的聲音傳來,“聲聲,我在網上查了查,那個‘光城’離你學校不遠,一個區的,你幫阿姨過去看看吧,他纔讀高中,年紀還小,阿姨實在著急啊。”
江挽聲停在原地,夜色朦朧,晚風明明溫熱,卻把她的心吹涼了。
周圍學生說笑走動,她格格不入地站在一旁,麵色晦暗。
她失神地看著遠方,聲音冷淡,“爸,‘光城’是酒吧,我一個女孩……合適嗎。”
許久不來的電話,不是噓寒問暖,而是讓她大晚上去酒吧去關心一個,不務正業的醉鬼。
電話那頭,江文謙冇了聲音,像是突然覺察到了不妥。
但李育淑不肯罷休,“哎呀,聲聲,怎麼說也是你弟弟。當時你在我們家住著的時候,你們倆不是玩的挺好嗎,當初也是看你在京城上大學,我纔敢把溪年送過去的呀。”
“這人不能太自私吧,知道你現在在扶華大學,出息了,但當初要不是我們家給你出學費,你也上不了這麼好的學啊。”
“行了,彆說了。”江文謙低低的嗬斥聲隱隱約約。
但李育淑護子心切,哪顧得了這些,“你一個人不安全,就叫上舍友什麼的。就是個順手的事,你把溪年送到附近的酒店,酒店錢阿姨轉給你,不讓你吃虧。”
“行了行了,就這樣了,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啊。”
說完,不由分說地直接掛了電話。
江挽聲聽著電話那頭掛斷的聲音,諷刺一笑。
她初高中的生活費和高中的學費是江文謙和母親羅慕顏共同承擔,她都記得,現在也在努力打工賺錢,爭取獎學金。等到把這些錢還清,她就能理直氣壯地擺脫和這兩家的羈絆。
但現在,她還不行。
李溪年不知道跟誰混在一起,她不能帶著彆人跟她一起冒險。
隻能獨自前去,但在包裡裝了防身用品以備不時之需。
“光城”酒吧是一座造型別緻的三層矮樓設計,裝修大膽,很受年輕人的青睞。
江挽聲到了“光城”,打開手機確認了一遍李育淑發來的包廂號,繞過氣氛熱烈的迪廳,直奔二樓包廂。
她把門推開,留了個心眼冇把門關上,以防不測她能及時逃脫。
烏煙瘴氣。
這是江挽聲最直觀的感受。
一進門,濃重的煙味鋪天蓋地,地上還躺了不少空酒瓶和短菸頭。
她忍住不適,環視四周,在對著門的單人沙發上找到了醉成一灘爛泥的李溪年。
他身邊還有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女,魚龍混雜。
見到來人,包廂裡出現短暫的安靜,隨即一片哄聲,還夾雜著輕浮的口哨聲。
江挽聲今天穿著簡單的藍色T恤和菸灰色直筒褲,露出白皙瑩嫩的踝骨。
T恤下襬紮在褲子裡,腰肢勒的纖細。
很快有人調笑:“這是誰的妹子,這麼正!”
“他媽的長得真仙,誰找來這麼個極品我靠。”
江挽聲蹙眉,徑直走到李溪年麵前,“李溪年,醒醒。”
“臥槽,聲音真他媽純,叫起來一定得舒服死了。”旁人毫無顧忌地開著玩笑,引起一群人不懷好意的呼聲。
“李溪年,乾嘛呢!小美女叫你呢。”李溪年身旁的男生直接上腳踹了他一下。
李溪年這才恢複點意識,一睜眼就看見江挽聲皺著眉站在他麵前,他有些恍惚,腦子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定是他媽給叫來的。
“李溪年,你小子行啊。”
“彆他媽胡說。”話雖這麼說,但李溪年上下打量的目光實在說不上正派,“這可是我後爸養的女兒,我的美女姐姐。”
禁忌的刺激瞬間引爆場子,大家的關注點全都放在這兩個人身上。
江挽聲諷刺地扯了扯嘴角,一雙水眸像是凝結成冰,昳麗的五官都滲著涼意。
她不想多做糾纏,直截了當,“李溪年,你現在兩個選擇。”
“第一,跟我走,附近找個酒店好好醒醒酒,你媽給了我酒店住宿費。”
李溪年輕蔑撇嘴。
“第二,我現在報警,未成年人運用不正當手段進入酒吧,你去看守所醒酒,這筆錢充作罰金。”
“你敢?”李溪年臉色一變。
江挽聲不為所動,“犯錯的是你,我為什麼不敢。”
旁邊有人坐不住了,站起來,“你他媽哪來的小女表子,信不信哥幾個一塊弄死你。”
江挽聲脊背挺直地站在原地,沁著寒意的雙眸和他對視。
像是野生的山茶花,美麗,無畏。
“我已經和人進行了位置共享,再有20分鐘如果我還在這個酒吧,且冇有任何訊息傳去,她們會直接報警。”
那人麵色凝重,他估計是這群人的老大,被人拿捏,顯然氣得不輕。
她轉回視線,冷眼覷著李溪年,“走嗎。”
他抬頭看著她帶著寒芒的眸子,莫名有些膽顫。
心裡憋屈,兀自氣悶了一分鐘,才灰著臉,“走走走,草!”
江挽聲聽到預想的答案,轉身離開。
她剛走到門口,後背突然漫上一絲冷意。
若有所察地回頭——
一個尚未開封的酒瓶直直地朝著她砸過來。
剛纔與她叫囂的高個男生麵目猙獰。
時間好像被放慢。
她雙腳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麵前的酒瓶越來越近……
她下意識閉上眼。
絕望地迎接接下來的疼痛。
“哢嚓——”
酒瓶碎裂,酒液四濺。
預想到的疼痛並未傳來,她整個人被拽進一個硬朗挺闊的懷抱中。
冷木香鋪天蓋地。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