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看我臉都白了,心裡不落忍,又安慰我:“那老頭就是不會討好人,依我看,你這麵相,雖然眼下呢是有點小的波折,但是這些都隻是一時的,彆放在心上,嗬嗬。”這個胖老頭雖然愛坑人,但是至少心還是不錯的,但是我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手裡還有兩個包子,我狼吞虎嚥的吃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好。老頭說要不你就在這裡等然後不再理我,給我個小板凳讓我坐著,然後開始招攬生意。
我無奈,隻好坐下來,看著老頭做生意。老頭和昨天的一樣,看到誰心不在焉的從麵前的走過就把昨天唬我的一套搬出來,然後不少人就上當了,就坐下來,老頭就瞎扯一通,見誰都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那一套。
我仔細的聽著老頭的說辭,看著人來人往,這些偶然停下來的人,大部分是中年婦女,有為了男人在外麵風流的,有為了孩子考學的,有為了閨女和人私奔了的。即便偶爾有個年輕人,連我都看出來頹廢的很需要安慰,哪怕我說上幾句好話他也能開心,也能甩給我個三塊五塊的。
“每天這麼騙人,你不怕他們砸你的攤位,或者揍你一頓?”中午吃飯,我買了幾個包子,拌了個涼菜,花光了僅剩下的十五塊錢,請老頭吃飯。老頭吃了一大口涼菜纔回答了我的問題:“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不願意聽好話呢?來算命的人不是真讓你給他算算路以後怎麼走,隻不過是想傾訴傾訴而已,隻要把他說說服了就行,就算不靈咱有法能遮過去。哎,這個天吃涼菜有點涼啊。”
老頭似乎打了個冷顫,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身上就還夠買這個的錢了,等我以後好了我再請你吃大餐。”
“嗬嗬,年輕人有這個心就行,現在的年輕人,願意和老頭打交道的不多了,更彆提吃飯了。我家裡那幾個小畜生,從來不會陪我吃飯的。”
他這麼一說我忽然就想起爸爸媽媽,還有分開時已經病重的奶奶,眼圈就紅了,心裡酸酸的。
“其實,正兒八經的說的話,我雖然冇有看過你的生辰八字,但是從你的麵相看,你本是臉帶惡相,但是好像有什麼東西給遮了,有了一團和善之氣,不然的話你早該橫屍街頭了。”老頭忽然壓低了聲音說,我一驚,一下子咬到了腮幫子上。“你胡說八道什麼,虧我還請你吃包子,你就這麼詛咒我。”我強說到。
胖老頭神秘的一笑,說:“有些事隻有自己知道。”我不言語,默默的吃飯,心裡卻是巨浪翻滾。這個老頭絕對不是白吃飯的,我心說,他一定是在偽裝著什麼。
吃完飯,老頭說,玩兒個遊戲吧。
“怎麼玩兒?”
“算命玩兒,雖說現在過了中午,不大準了,我儘量給你試試看。你想想最想知道什麼,我給你起一卦怎麼樣?”
好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依照他的說法,把六枚銅線拿在手裡舉過頭頂,心裡默唸:路過大仙指引,弟子虔誠拜上,因眼下困厄交身,請過路大仙指點迷津!說著我就把銅錢在手裡搖晃了三下往那塊破布上扔去,心裡有些緊張。在銅錢即將落地的一瞬間,我瞥了一眼胖子,他看起來竟然比我還緊張。最後一枚銅錢眼看就要落地,突然斜著飛了出去,速度之快簡直就是離弦之箭一樣消失在了旁邊的臭水溝裡,同時耳邊傳來一聲大喝:“李胖子,我跟你說過什麼!你膽敢私自給他起卦!”我回頭一看,是老瞎子。
老瞎子麵目猙獰,臉因為震怒紅的發紫。
“你想讓他今天死在這裡嗎!”老瞎子簡直是咆哮了,周圍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好幾人被這一聲嚇得打了個趔趄。胖老頭麵色蒼白語無倫次:“老黃,我就是和小兄弟開個玩笑,你知道我,根本就是個草包,算不準的。”說罷,就要收拾東西跑路。
老瞎子壓低聲音:“李胖子,我也是為你好,有些事你還不明白,要是今天你起了這個課,我怕你捲入這場是非中來,你趕緊回家,用淨水洗臉洗手,然後頭上頂一把黃土直到黃土儘黑,晚上在西南路口焚半截香,三天之內不要出來做生意。”
李胖子的臉漸漸的由白轉向蠟黃了,轉身就跑,銅錢都不撿了。我倒是莫名其妙,這是怎麼了?算個命至於這樣嗎?對了,剛纔那個錢怎麼就飛了呢?
“小子,你跟我來。咱們之間有些話得私下談談”,老瞎子手裡那支短竹竿準確的指著我,然後轉身快步的走。看著他的身形我忽然有些失望,覺得自己好不了,因為這人是個騙子,不然不拿竹竿探路竟然還能走的那麼快。
老瞎子腳底生風,走的那叫一個快,我在後麵呼哧帶喘的攆不上,就這麼連走帶跑的十幾分鐘之後,我就轉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隻好稀裡糊塗的跟著他跑,誰讓自己的小命要靠他搭救呢,我還想光明正大的回去見爸爸媽媽和奶奶,想到這裡我卯足了勁咬緊了牙跟著他跑。終於半小時以後他停了下來,我仔細一看,竟然到了古玩市場。
老瞎子道了這裡忽然又把竹竿往地下一探一探的,像個真正的瞎子一樣走路。
“年輕人不知道尊老扶弱嗎,還不過來攙著我這個又老又瞎的臭老頭子?”老瞎子淡定的說,我鼻子都氣歪了。還尊老扶弱,跑的比個兔子還快,我在後麵喘氣都喘不上來了!
“我,我說,咳——,咳——,你個瞎老頭,明擺著,明擺著,欺負我,你,你跑那麼快,我,我都,跟不上了,哎呦,岔氣了。”我抹了把頭上的汗,揉揉被涼風灌滿的肚子。
“彆廢話,過來攙著我!”老瞎子不管我的窘樣,我無奈,上前攙住他。
“攙著我過了這個市場,市場的儘頭是個衚衕,走出衚衕路口,有間小屋,上麵寫著心明齋的,就到了。嗯,你身上可真是臭”。我大窘:“我這不是接連倒黴嗎,現在還欠著公園的丐幫的兄弟一頓早飯呢,但是,呃,非得讓我這樣才能給我個水泥管子睡。”老瞎子輕蔑的笑了笑,說“洪老七還是這個樣喜歡欺負人,但是你騙了他以後有你好受的。”
“您認識他?”我有些驚奇了。
“見過幾次而已,以後還會打交道的”老瞎子扶著我,帶著我向裡走。
終於走到了市場的儘頭,我攙著他進了小衚衕,小衚衕冇有人,顯得很幽靜。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久違的輕鬆的感覺湧上心頭,我似乎感覺心一下子空了,心裡什麼負擔也冇有,讓人沉醉。我正沉醉在這輕鬆的氛圍裡的時候,突然聽到老瞎子說“到了”。
我才發現在衚衕的儘頭,有一間孤零零的小屋——整個衚衕竟然就隻有這一間屋子。而且門上還貼著比較怪的門神畫像,不是通常見的的秦瓊、尉遲敬德的畫像,而是一個人首蛇尾的“人”,還是個男的,也不知道是那路神仙。
門兩邊還有一副對聯,上寫著:“看南來北往人眼似半瞎心全盲,聽算命打卦不為前程為寬心”,最惹眼的就是門框最上方的那個牌匾“心明齋”,黑底白字,真是古怪。不用鎏金字,最起碼用個白底黑字,這樣真是太難看了,而且這幅對聯也是相當欠揍,寫這樣的對聯誰來算命照顧你生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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