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現在已貴為一國之君。
父皇在位時,他以為一國之君高不可攀,每次見著父皇,他都隻能跪著說話,連頭都不敢抬。
所以當他自己做了皇帝,就以為所有人都得跪在他麵前,視他如天。
他以為他可以決定天下所有人的命運。
甚至當他登基之後,他還用一個月的時間來考慮,到底要不要立晏姝為皇後。
最後事實給了他響亮的一記耳光。
並不是所有帝王都是高不可攀的,他這個靠著晏姝上位的皇帝,在文武大臣麵前冇有一點說話的分量。
當丞相在朝堂上提議冊封皇後時,冇有人提出反對——就算有人心裡反對,嘴上也不敢說出來。
哦不,景王和武王提出了異議。
他們說晏姝精於算計,跟賢惠寬容不沾邊,不適合母儀天下。
他們隻差冇指著他的鼻子說,你的皇位都是靠晏姝得來的。就算立她為後,這個皇帝也冇有話語權。
但是兩位皇兄說的話,反而讓夜容煊改變了想法。
他們反對晏姝為後,就是不希望晏姝繼續幫他,他們想讓他成為一個傀儡皇帝。
於是夜容煊才意識到,登上皇位不代表他已經成功。
他還是需要晏姝,暫時也離不開晏姝。
坐在禦書房裡半日,夜容煊冷靜地把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經曆都回憶了一遍,最後告訴自己,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
他隻有掌握實權,才能把昔日那些欺辱他的人都踩在腳底,才能一言九鼎,讓人聽從。
而為了這個權力,忍一時委屈不算什麼。
隻是忍耐不代表不生氣。
夜容煊摸了摸自己的臉,疼痛讓他心情陰鬱。
半日時間,捱打的半邊臉已經腫高青紫,看起來觸目驚心。
上了藥膏也隻能稍微消腫。
每到用膳和喝茶時間,牽扯到臉頰和牙齦的劇痛會讓夜容煊升起短暫的暴怒。
震怒之餘,他心裡也忍不住納悶,晏姝究竟哪來的這麼大手勁?
在邊關待了幾年,無非是握握兵器,練練防身之術,難不成她還真的練成了絕世武功?
這根本不可能。
登基之前那三年裡,他們經常接觸,尤其是後來的兩年。
不能說是朝夕相伴,形影不離,但晏姝一心為他籌謀佈局,他們隔三差五就會見麵,一呆就會呆上半天或者一整天。
夜容煊從未見過晏姝刻意舞刀弄棒。
小心翼翼地輕撫腫高的臉頰,夜容煊掩去麵上和眼底所有陰鬱情緒,坐著禦輦抵達鳳儀宮。
在宮門外落輦,他起身理了理龍袍,跨進宮門。
冇有人通報,也不需要通報。
因為皇後根本不會出來迎接他。
說起來,晏姝還從未在他麵前行過跪拜大禮。
夜容煊無端想到這個問題,在心裡給晏姝加了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皇上萬安。”青雉從殿內走出來,恭敬地朝皇上行禮,“娘娘正在沐浴。”
“朕進去看看。”
“皇後孃娘說不許打擾。”青雉攔在皇帝麵前,低著頭,姿態恭敬卻堅定,“請皇上恕罪。”
夜容煊冷冷地看著她。
青雉眉眼低垂,看不見他的眼神,自然也不懼怕他的怒意。
好在夜容煊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轉頭看著天邊月牙兒,他有些無奈地苦笑:“皇後還在生朕的氣,朕知道,不怪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皇後孃娘影響,青雉此時隻覺得夜容煊這句話太過虛偽,言不由衷,聽起來特彆像豺狼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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