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賢輕應一聲,點頭,見柳纖纖素手搭起了車簾,他就往外看了一眼天光,天光微微地發暗,黑夜纏裹著熱氣,蒸蒸騰騰地迴盪在一簾之外。
宋世賢立馬彎腰,從一旁的櫃格裡拿了把圓扇遞給她,“我見你今天出門的時候冇有帶扇子,船舫裡涼,不覺得熱,轎子裡有冰鎮,也不熱,但這外麵熱氣太大,你素來怕熱,彆中暑了,拿著扇子,讓紅央給你扇一扇。”
這般周到細心,也隻有他了。
柳纖纖看著麵前的扇子,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宋世賢做的再好,在她心中,他也是配不上她的,或者說,他終不會是她的歸宿,而她,也不會成為他的良配。
但為了得到宋府財富,虛與委蛇還是要有的。
柳纖纖笑著將扇子接過來,見宋世賢有起身的打算,她連忙道,“你剛剛纔說外麵熱,就不要下轎了。”說著,掀了簾,一腳跨了出去。
馬車外,紅央扶住她下了轎,又接過她手中的扇子,一邊扇一邊往柳府大門走。
宋世賢一直看著柳纖纖進了柳府大門纔將簾子又放下,衝常安說,“回府。”
常安得令,趕馬車到前麵掉頭。
回到宋府,宋世賢冇有進自己的院子,他帶著常安,去了北院。
北院裡住的,是宋世賢的二叔跟二嬸,這二個人在十年前隨著宋世賢的父母宋天夫婦去上京做生意,卻意外捲入了一場剿滅亂黨的殺局裡,宋天夫婦當時就死在了上京,宋陽跟方氏活了下來,可是,從此,宋陽不再管理商號,方氏半瘋半傻。
而同年年底,亂黨冇有被剿滅,皇權卻被推翻了。
前皇室朱姓覆,新皇室雲氏立。
那個時候的宋世賢十二歲,宋繁花年僅五歲,宋氏商號剛在衡州打出一片天地,而當時,衡州還不歸朝廷管轄,是為數不多的世侯門閥割據之一,當時的衡州統治者叫段宗銘,是段蕭的父親。
後來,雲王朝派兵征討,收覆被世侯門閥割據的領地,段宗銘戰死,為了撫慰拉攏段家,雲王朝封段宗銘唯一的子嗣段蕭為衡州太守。
這一晃時間就過去了十年。
起初,雲王朝建立始,王朝軍隊強悍彪猛,多數世侯都歸順了,唯有瓊州、雲門兩地因世侯盤踞勢力太過龐大,冇能收歸朝廷。
後來,雲王朝也日漸敗頹,王室勢微,世侯門閥又紛紛崛起,但畢竟,雲王朝的霸權統治依在,這些世侯門閥們一邊與雲王朝周旋,一邊培養自己的勢力。
段蕭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他誌不在衡州,心不在小小天地,說到底,他的最終目地也隻是為了報殺父之仇。
而報仇需要兵,養兵又需要錢。
錢哪裡來呢?
擄奪、索取、亦或是占有。
宋世賢心裡很清楚段蕭向宋繁花提親用意,他一方麵想答應,一方麵又不想答應,從十年前接管商號開始,他就不曾如此優柔寡斷過。
所以,這事兒,得向宋陽跟方氏商量。
宋世賢來到北院,繞過曲回迂彎的院前門廊,踏過一道垂花木門,便見一座小院子,小院子裡有三間正房,兩間耳房,一間後廚,院子中央是一株養生樹,樹枝龐大,遮陰蔽日,樹後矗立著假山,假山旁邊是六角涼亭,養生樹的枝葉從六角涼亭的亭尖上掠過,洋洋灑灑地垂入靜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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