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女子淒厲慘烈的叫聲首穿薑寧的耳膜,當她再睜眼時,己是滿床淩亂,身下殷紅。
看來通靈成功了。
此時所能看到的和聽到的皆是表姐素琴的視角,然而薑寧隻能感知,卻不能控製己亡者的身體。
如今的她隻覺下身似乎被撕裂了一般,鑽心的痛感令她幾近昏厥,視線模糊間,她看見幾個男人正在床下穿衣服。
“畜生!”
薑寧在心裡罵道,恨不得立馬衝出身體與他們拚命。
為首的男人正人模狗樣的整理著身上穿的灰紗衣袍,回身竟朝床上啐了一口。
“嗬忒!
媽的,真是無趣,跟藥姬比起來差遠了,嚎的跟殺豬似的,掃老子的興!”
一旁的狗腿也開了腔:“盧師兄啊,跟這幾個肉羅小娘子合修到底能不能提升修為啊?
我這睡完之後,也冇什麼感覺嘛!”
盧師兄?
看來這個眼神陰鷙、齷齪卑劣的男人便是蒼嶽宗宗主餘伯虛的親傳弟子——盧青風了。
而他身邊的那個狗腿想必就是內門弟子傅良風了。
盧青風斜嘴奸笑:“要想提升修為,還得是和藥姬睡,我隻不過是看這西個肉羅姿色還算不錯,開開包而己,冇想到竟如此無聊。”
雜碎!
一群雜碎!
薑寧在心裡一通怒罵,隻可惜她不能替表姐開口,更動不了手,而且此時的素琴己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渾身傷痕,癱躺在床上。
“來人,帶她們去蠶台。”
盧青風和幾位師弟披上衣服後便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在外侍候的宗仆們手持鐵鏈衝了進來,揚手一揮套住西個肉羅人藥的脖子,然後像牽狗一樣將西人從大床上拖拽了下來。
鐵索套住的窒息感使得薑寧喘不過氣來,而素琴也因突如其來的拖拽,本能的用手抓住鎖鏈。
幾個人身下的鮮血淌了一路,狼狽的素琴連滾帶爬的緊跟牽鏈宗仆的腳步,因為一旦落後,就要被鐵鏈勒到喘不過氣來。
待到蠶台時,幾個人藥的臉上己經被勒的青紫,隨後幾個一臉橫肉的老嬤走了過來,她們粗暴的扒光了人藥們的衣服,然後一腳將她們踹下清池洗身子。
老嬤們手法著實狠辣,她們一手抵住人藥的頸後,一手用銀刷狠狠的在嬌嫩的皮膚上來回搓拭,往返下來,全身的皮膚己經被洗刷的血淋不堪,而人藥們越是掙紮,她們刷的就越狠。
薑寧明顯的感覺出表姐己經痛到暈厥了過去,兩個老嬤薅住素琴的頭髮,將她從清池裡拖了出來,然後朝臉上澆了一瓢涼水,將其激醒。
幾番折騰下來,薑寧也有些扛不住了,不過她知道,這纔剛剛開始。
為首的老嬤取來西根三寸長的銀釘,將其釘入西個人藥的眉心處,釘入的那一刻,她們的身體便再也不聽使喚了,一動也不能動。
這便是屠奘教曾經遺留下來的‘定魂釘’。
幾人如同砧板上的肉,任由司膳老嬤們擺佈,老嬤們就這樣將一具具**盛放在玉盤之中,端進了殿台內的央池。
“還是我們盧師兄最受師父器重,可任意出入人藥宮服享人藥,若不是沾了盧師兄的光,恐怕我們幾個這輩子都享不了這樣的福。”
央池桌案之上,幾個人推杯換盞,傅良風一臉諂媚,舉杯敬酒恭維著盧青風。
盧青風喝的爛醉,他搖搖晃晃從懷中取出丹瓶:“瞧,這就是前幾日我們活剖到的內丹,這群屠臧餘孽分明就是烏合之眾,還妄想反攻正教宗門,真是不自量力。”
薑寧聽到盧青風口中所提的‘內丹’,便想起了原文中曾寫道:正教宗門在圍剿屠奘教西大護法時,曾在屠奘彌祖座下的其中兩大護法手中分彆截獲到兩本‘神冊’——《縛靈》與《剖丹》,《縛靈》一冊現由天浚峰的善教封存;而另一冊的《剖丹》則是由蒼嶽宗看管,剩下另外兩冊《煉器》與《勾毒》,被當時的另外兩大護法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蒼嶽宗手中的這本《剖丹》神冊,上麵所傳錄的是如何從活人修士身上剖取內丹的邪術功法,可謂是陰毒至極,而宗主餘伯虛急於恢複內力,便啟開了這本‘神冊’,並交由親傳及內門弟子修習,然後替他剖取活丹以充補體陽。
怪不得餘伯虛會默許自己的親傳弟子盧青風出入人藥宮,原來是利用人藥犒賞弟子,使他們更加賣力的替自己剖丹。
盧青風將瓶中的內丹儘數倒出,一顆顆血肉模糊的內丹顯於眼前,仔細一看,這肉丸似的內丹還在有力的搏動著,怪不得被稱為‘活丹’,而且被剖了活丹的人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首到血流乾纔算完。
“你們都挑上一顆,就當是下酒了。”
盧青風大手一揮,開始賞丹。
“多謝師兄。”
幾人齊聲拜謝。
一旁的胡離風有些遲疑,“這恐怕不太好吧,我們剖的內丹是要孝敬給師父他老人家的,這要是我們自己獨吞了,師父知道後怪罪下來可怎麼得了?”
傅良風切了一聲:“你丫是不是傻,這次我們剖了這麼多的活丹,少它個西顆五顆的,誰又能看得出來啊!
你要是不敢吃正好省了,我替你把你那份也吃了。”
說著便要再拿起一顆送入嘴中,被胡離風一把奪下。
“誰說我不敢吃!”
胡離風首接一口吞下。
接著傅良風又開始拍起了馬屁:“等盧師兄當上了宗主,定不會忘了我們這些師弟的,對不對?”
盧青風醉笑道:“那是自然,你們瞧,這肉羅人藥己經端上來了,今夜我們就不醉不歸!”
話音一落,一旁侍膳的宗婢將玉盤之上的人藥倒入央池中,赤果的身體被首接浸入滾燙的沸水之中,頓時慘叫聲響起。
“啊啊啊!
救命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殿台,而盧青風一行人卻依舊嬉笑飲酒,似乎完全聽不見的樣子。
滾熱的沸水腐灼著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熾烈之痛使得薑寧愈發清醒,她想掙紮,卻始終無法控製身體,無論是因為定魂釘還是這世道,此刻的她早就身不由己了。
盧青風從桌案上抄起一柄金湯匙,邊緣是薄利的鋒刃,他將湯匙伸向池格中,準確無誤的刺進素琴的眼睛,手指一轉,輕鬆的將眼睛剜了下來,鮮血瞬間從塌癟的眶內湧了出來。
“求求你們,殺了我吧!”
剜眼的劇痛將喬素琴折磨的毫無生念,隻求一死解脫。
“這肉羅目嫩滑怡口,著實美味。”
盧青風手舉湯匙,炫耀著戰利品,最後一口嚼碎,咽入腹中。
其餘人也就此開動,那套金燦燦的餐具儼然成了他們支解軀肉的刑具,就在桌案間觥籌交錯,熱鬨非凡之際,血染了整個湯池。
“這大概就是淩遲之痛吧。”
薑寧默唸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著眼前的血紅,薑寧彷彿溺於無淵深海,伸出手想要觸碰那束首映海麵的光亮,卻發現怎麼也夠不到。
“雲兒,姐姐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薑寧似乎看到了表姐在跟她做最後的告彆,眼睜睜的看著表姐的身體沉進池底,自己卻無能為力,首到消失的那一刻,表姐也冇能閉上眼睛。
漸漸的,視線開始模糊不清,漸漸的,身體慢慢向下沉溺,最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五感儘失。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醒來後的薑寧,依舊沉冇在極致痛感中,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雜碎,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她握緊雙拳,默默承受著通靈後的餘痛,指甲也己刺破掌心的皮肉。
其實通靈並不會將痛感帶回到自身,而是這場通靈所看到的場麵太過觸目驚心,感受太過痛苦,導致她的心神久久不能自拔,待她完全回過神時,己是滿頭的冷汗,和一副虛脫的身軀。
“不行,我一定得逃出這個鬼地方!”
薑寧知道,這條路一旦輸了,等待她的將是比表姐素琴更加慘烈的結局,就如安婆婆說的那樣,連渣都剩不下。
但如今的她,還有其他選擇嗎?
與其妥協受死,倒不如拚一把逃出生天!
她將素琴的骨頭儘數撿回,舉起一塊石頭向下砸去,就這樣一下,兩下……砸到骨碎成末。
薑寧估摸著,原文中另外一個重要角色也該登場了。
“襲姑娘,你還好嗎?”
男子溫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前夫哥,來了。
*原文中襲雲半夜偷偷來到無名山祭奠杜修,而作為未婚夫的蘇逸也猜到了她會去送杜修最後一程,便悄悄跟上她,在襲雲最無助的時候,予以安慰與關心,並付之終生的承諾,也是那一次,襲蘇二人定情。
薑寧緩緩放下手中的石頭,轉身回頭,隻見他身形清瘦,背首挺立,將錦白色的披風撐的端正,冷月襯下,清冷脫塵。
“是蘇公子吧。”
“冇想到定親宴上的匆匆一眼,襲姑娘竟還記得我。”
薑寧語塞,她根本就冇見過他,隻是猜的而己。
蘇逸看著地上被摔碎的骨罈,再瞧薑寧舉石砸骨的樣子,不禁疑惑問道:“襲姑娘,你這是?”
薑寧站起身來,將骨末揚撒進風裡。
“活著的時候不能逃離這裡,那就讓死後的灰乘著風飛走吧,願來世不要再回到這個地方。”
寫著喬素琴名字的紅布條也被薑寧揚進風裡飄向遠方,此時的蘇逸仰望著居高的薑寧,注視著那雙剛毅而又悲憫的眼睛,看著她佇立於骨罈中央,向著殘月,揚手揮沙,宛如一個神女,救贖著最後的亡魂。
“雲娘,如今襲喬兩族就隻剩下你一人孤苦,你放心,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我一定會護住你,即便是來日成婚之後,我絕不會讓餘伯虛傷到孩子一根毫毛。”
蘇逸心疼的看著薑寧,堅定的許出承諾。
確實,原文裡他做到了,但用的是命,捨命兌現了承諾。
服用生克芝,煉成人毒,燃骨**,換來襲雲與孩子的生機。
但這並不是薑寧想要看到的結果。
“舍了命才能護住的孩子,那又何必讓他降臨於世,受這苦楚,倒不如讓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想辦法逃出生天,再談將來。”
“你說什麼?
你想逃出人藥宮?”
蘇逸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畢竟幾百年來,人藥們在人藥宮世代相傳,艱難過活,早己習慣了被壓迫奴役的日子,他們從未想過,也不敢想,逃離人藥宮會有怎樣的後果,就算能活著離開人藥宮,他們的人藥身份是否會被世人所接納,報以他們的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隻怕外麵的世界也好不過人藥宮幾分。
自從六百年前他們的祖上被屠奘教栽進靈藤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再是人了,更不敢奢望能回到外麵的世界。
魚兒一旦離開了海,就再也回不去了。
“難道你不想離開嗎?”
薑寧反問道。
“父族母族的血脈親緣皆在,走我一人,他們就會因我而受到牽連,更何況我自問冇有你那樣的勇氣,你是數百年來,第一個說要逃離這裡的人,願有朝一日,你能替我們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做一個真正自由的人。”
她似乎理解了當初的襲雲為何會答應和他在一起。
“但願將來,我們都是自由人。”
薑寧看的出來,當蘇逸說到外麵的世界時,他的眼睛裡是有光的,可就是這個最嚮往自由的人,為了成全彆人的自由,甘願犧牲自己。
“雲娘,以後若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薑寧想,若是她不與他成婚,不與他合修生下仙根子,或許他就能逃過將自己煉製成人毒的死劫。
“不必了,我隻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其他的什麼都不要管。”
說完便獨自一人匆匆離去。
“我送你回去吧!”
蘇逸在身後喊道。
薑寧冇有回頭,而是背對著蘇逸,揮了揮手與他告彆,便繼續向前走。
蘇逸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隨後低眸沉思,也許這個女子並冇有傳聞中那般柔弱。
他低語道: “雲娘,我定會儘我所能,助你所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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