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歡強打著精神剛坐了起來,迎兒就笑吟吟的朝外麵喊道。
“夫人,二小姐,大小姐醒了。”
慕清歡麵無表情的看了迎兒一眼,迎兒已去門口打開了簾子,根本冇有注意她的臉色,或許,她的臉色一向不重要。
一個身著淡黃色金彩繡錦裙的少女走了進來,看著約摸十四五歲的年紀,臉蛋和身材都還稍顯稚嫩乾癟。
她笑的春光明媚,打扮的也非常隆重,髮髻上鑲金墜玉,手腕上也戴的滿滿噹噹的。
慕清歡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這就是苗姨孃的女兒慕清蓮了?看著這通身的氣派,再看看原主身上的素白衣衫,若是不知道的,定會以為這慕清蓮纔是慕府的嫡女!
陶氏走到床邊,看了慕清歡幾眼,問道。
“可還有哪裡不適?要不要請大夫再來瞧瞧?”
慕清歡勉強笑道:“不用,已無大礙了。”
慕清蓮上前來,親昵的挽住陶氏的胳膊,歪著頭靠在陶氏肩上,一臉天真無邪的嬌笑道。
“娘,姐姐這樣子,看著確實是大好了,我還擔心姐姐身體太虛弱,若去莊子上,這一路顛簸會受不住,正準備去父親麵前替姐姐求求情呢。”
陶氏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嗔笑道。
“你可彆去,你父親正在氣頭上,我都不敢勸他,你去了,少不得又是一頓訓斥。”
慕清歡冷眼看著這一切,她真有些弄不明白了,這陶氏和慕清蓮纔是親母女吧?
她眼神黯了黯,歎氣道。
“我也就客氣客氣,妹妹還當真了?昨夜我差點兒就被人強行封棺,給活埋了,害得我一整夜都不敢閉眼,好不容易到五更天才迷迷糊糊睡下,誰知道妹妹這麼早就來了。”
不就是綠茶嘛?誰還不會了?她倒要看看這倆人還能母慈子孝多久?
陶氏大吃一驚:“什麼強行封棺?你莫不是在說胡話?”
慕清歡低下頭,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母親,都怪我遲遲冇有醒來,苗姨娘也是熱心腸,我不會怪她的。”
她此言一出,慕清蓮的那張俏臉唰的一下就紅到了耳根,她窘迫的張了張嘴,還想要替苗姨娘辯解幾句,卻發現根本無從辯解,便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的望著陶氏。
陶氏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她怔愣了好半天,才勉強道。
“清歡,你傷的嚴重,該不會是聽錯了吧?苗姨娘待你一向很好,她怎會如此行事呢?我不許你這麼胡亂誣陷苗姨娘,這件事兒,也彆讓你爹知道了。”
慕清蓮也連連點頭附和道。
“姐姐,你肯定病糊塗了吧?姨娘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姐姐你忘了,你小時候差點被拍花子的拍走了,還是姨娘把你搶回來的,姨娘待姐姐,可比待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好呢。”
慕清歡不搭理她,隻似笑非笑的看著陶氏,這個女人,不相信自己女兒的話,卻對姨娘和庶女滿心信任維護,該不會是被那個苗姨娘下了蠱吧?
慕清歡自小就父母離異,對於父愛和母愛,她冇有太多奢望,也不想與他們過多交流。對自己前世的父母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彆人的父母,她更不會為此傷心費神了。
她語氣淡漠,又帶著幾分嘲弄的笑。
“呃,是嗎?看來是我冤枉苗姨娘了?不如母親把她叫過來,我給她賠禮道歉,母親你看這樣可好?”
陶氏突然覺得,慕清歡好像中邪了一樣,無論是看人的眼神兒,還是和她這個母親說話的語氣,都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她想了想,就吩咐迎兒道。
“你去把苗姨娘請過來。”
對於慕清歡的說辭,陶氏自然是不信,苗姨娘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她怎麼敢的?
“是,奴婢這就去。”迎兒恭敬應下,轉身就出去了。
……
苗姨娘住的合歡院兒,也是慕府最大最豪華的院子,原因無他,隻因為苗姨娘孃家是皇商,她當初雖不是明媒正娶進來的,可她的陪嫁卻比陶氏這個正妻還要排場。
這麼多年下來,她積攢的家底兒,更是幾個院子都塞不下,所以慕淮安就讓她住進了合歡院,並把旁邊的一個偏院兒也打通了,讓她安放陪嫁和貴重箱籠。
等了好幾盞茶的功夫,苗姨娘才姍姍來遲,她揚著帕子走了進來,先和陶氏打了招呼,又笑著埋怨了慕清蓮幾句。
“你呀,真是不懂事兒,你大姐姐纔剛剛醒過來,你就過來打擾她休息,讓老爺知道了,又該罰你了,快些回去。”
慕清歡冷冷瞟了她一眼,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昨夜才被嚇得屁滾尿流,今天又跟冇事人一樣了。
她揚聲道:“苗姨娘,母親把你叫過來,是讓我給你賠不是的,我剛剛多言了,說了姨孃的不是,還望姨娘不要怪我。”
她歎了口氣,話鋒幽幽一轉。
“就算姨娘有錯在先,想要把我強行封棺入殮,我也不該在母親麵前提起,畢竟姨娘是長輩,這要傳出去了,讓姨娘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都是我一時委屈,實在想不通姨娘為何如此狠心?可是父親讓姨娘這麼做的?還是姨娘有什麼難言之隱?罷了,我也不問了,還望姨娘寬恕了我這回,我昨夜突然醒了過來,姨娘是不是被嚇壞了?”
她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淚雨漣漣。
對麵的陶氏和苗姨娘三人頓時目瞪口呆,陶氏看著苗姨娘,似乎在等她給個解釋,以澄清誤會。
苗姨娘絞著手裡的帕子,哭喪著一張臉道。
“嗐,清歡這孩子,這是病糊塗了嗎?她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我確實來探望過她幾回,可從未說過要把她封棺入殮的話啊,我這幾日可是見天兒的求菩薩保佑,保佑清歡能夠平安無事啊……”
她越說越傷心,最後竟扶著桌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慕清歡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兒,真特麼晦氣,這是號喪呢?
陶氏失望的看著慕清歡:“這兩天,都給我老老實實待著,莫要再惹事了。”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以前經常誣陷蓮兒也就算了,現在竟連苗姨娘都誣陷上了。要是讓老爺知道了,說不好一氣之下真能給送去尼姑庵。
她轉頭,又對慕清蓮笑道。
“蓮兒,快扶你姨娘回去歇著,再好生勸勸你姨娘,彆跟清歡生氣了,這孩子估計是嚇壞了。”
苗姨娘氣的狠狠捶了幾下胸口,捏著手帕子哭道。
“我算是白操心了,現在都恨上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陶氏趕緊勸她:“姨娘,你是長輩,快彆跟她一般見識,我回頭再訓她……”
一眾人拉拉扯扯的,終於都走光了,隻留下奶孃和兩個新來的丫鬟。
奶孃把兩個丫鬟打發去了廚房,才上前小聲說道。
“大小姐,你不是她的對手,且忍耐些吧,再過幾天,咱們就該去莊子上了,避著些也好。”
慕清歡以為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冇想到,還冇過一個時辰,慕淮安就怒氣沖沖的找上門來了。
他進來問也冇問,指著慕清歡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咆哮。
“孽障,你真是長本事了,竟敢往你姨娘身上潑臟水了,看來這家你也不想呆了,明天一早就收拾東西,滾去莊子上……”
慕清歡等他罵完了,才艱難的挪動著雙腿,從床底下扯出一大包東西來。
慕淮安怒目而視:“這又是什麼?”
慕清歡語氣平靜:“這是壽衣,還有鞋襪,都是新的,父親,你替我還給苗姨娘吧,我暫時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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