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序言 無字天書章

廟堂低昂似舊,江湖兒女癡狂,夜來處處剪新裝。

隻道人間天上。

不覺大夢驚醒,相思兩鬢如霜,江山仍是舊模樣。

閱儘世間風浪。

大康138年,中原大旱,餓殍浮於淺塘之上,白骨曝於枯木之間,流民易子相食,饑鳥哀鳴於野。

所謂天降災禍,百姓何其懵懂,興則感恩廟堂,苦則怨念蒼天,殊不知,百姓興亡之苦,全在廟堂摘指之間。

大康139年初,陳文舉、張世釗於中原與北澤國交界處率六千饑民起義,口號“天授人權,王侯無異”,中原大都督兼二十萬中原軍總兵官於文海得知後一麵急派信使前往大康國都永安,一麵組織平叛,不料信使在李周封地被不明組織殺害,一月後,於文海全家一十七口被殺,於文海幼子於天明本在永安城當質子,在於文海全家遇難的訊息傳回永安後也旋即失蹤,此話後表。

陳、張起義的訊息在兩個月後才傳回永安城,此時陳、張起義軍己占據中原十九營的十三營之地,聚叛卒二十餘萬,且取得北澤國支援,氣勢如虹。

副總兵官耿文忠拚死抵抗,方餘六營得以相持,此時雙方正激戰於中原最大軍屯薊州營,叛軍一時難以攻破。

大康世宗皇帝柴長炎大怒,派兵部侍郎、長興候唐興忠調北部邊軍十萬領兵平叛,接替於文海之缺,總領中原軍民之事。

世人皆語:天下再難有太平之日矣!

天下大亂之日,英雄輩出之時。

三月後。

崖州島,荒蕪之地,此處不知何年來一教書先生,不知名姓,周邊百姓隻知先生帶一老仆,數年間置林地數十畝、宅院一處,聚學生七人,期間有當地百姓好奇欲送家中幼子求學,先生概不接納,隻道:“荒村老夫,隻收孤苦之人以養之,文章之事,無力相授”。

如此種種,遂與當地百姓逐漸斷絕往來。

今日先生叫來一眾弟子到前廳,隻見堂前一副對聯赫然入眼,橫批:瀟湘書院,上聯:滄海幾風雲,英雄名士出門下,下聯:山中多歲月,家國江湖在夢中。

待眾弟子聚齊,先生開口道:“院內梧桐,自我收簡之為徒之日起種下第一棵,自收守吾之日止共親手種下七棵,如今皆亭亭如蓋矣!”

“如今天下之勢,猶如蟻聚棋盤,雜亂無章,天下豪傑並起,有順天承命者,有逆天破局者,江湖氣運重新分散,為師夜觀天象,南部儋州氣運最盛,隱約有帝王相,為師老矣,所圖者無非頤養天年,不問世事,求個大自在!

今時今日,你等師兄妹七人除守吾外皆己成人,天下之大,無論功名利祿,去尋個歸處吧。”

此話一出,眾師兄妹愕然,齊聲道:“願一生追隨師傅左右”,先生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生亦如此,你等既己成人,自然需要世間的曆練,這些年,為師針對你等不同天資教授不同學問,自問儘心竭力,無所隱瞞,幸所欣慰者,你等勤奮刻苦,各有所成,想必他日天下必為所震驚,為師不日便會遊曆江湖,有緣自會相見,守吾還小,就暫伴我左右吧!”

眾人不語,叫守吾的年輕孩童,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先生:“其他人在外等候,簡之留下,待我和簡之聊完後,依次進來,為師有話交代!”。

其餘眾人遂轉身離去。

先生開口道:“簡之,那年為師入西狄,於荒野處見一男孩與狼為伍,以生肉為食,茹毛飲血,目如炬,行如風,秉性純良,根骨天成,為師為你取姓為王,名為簡之,所謂大道至簡,乃是你王者之氣天成,遂盼你行為方式素簡。

槍乃百兵之王,下可鬥敵廝殺,上可將千軍萬馬,為師遂將天罡三十六式槍法傳與你,而今你己大成,兵法韜略無一不精,為師僅有一句話送你,望你謹記。”

“請師傅賜教,徒兒定當謹記”簡之道。

“遇林則興,遇水則竭,癡人無妄終是夢,知時知止方成真!”

先生說罷背過身去,一揮手讓簡之離去。

王簡之茫然而立,似懂非懂,下跪對師傅磕了三個響頭,轉身離去!

身邊老仆黯然道:“簡之與主人相處最久,感情最深,此一彆,終究過的是人間歲月!”

說罷忙出去喚二師兄進來。

二師兄姓朱名開山,雖說叫二師兄,實則年齡最大,二十歲之前在中原一帶做土匪,靠打家劫舍為生,身長九尺,為人粗獷豪邁,先生遊曆中原時期遇見,見其身世苦楚,眉宇間正義之氣未散,故收為弟子。

朱開山進門後撲通跪下,說道:“師傅莫要逐俺,開山這些年跟隨師傅讀書識字,論武學天賦比不上諸位師兄弟,論聰慧更照小師妹和小師弟相去甚遠,資質愚鈍,難成大業,隻願一生能長伴師傅左右。”

先生開口道:“開山,為師三十五年前於北部林海修行期間,一日,見一雌虎追逐麋鹿,為師見麋鹿肚內有子,遂心生憐憫,出手相救,將雌虎打傷。

數日後在林深之處見為師所傷雌虎饑餓而亡,身旁己然有一幼虎隨之而亡。

母虎亡而雙目不閉,為師心中甚是感懷,一生靈因我而生,一生靈因我而死,終不是聖人之道,遂葬其遺骸,並對亡虎許諾三十五年後重遊此地,如若有緣再遇,渡人亦渡己。

十五年前為師於內堂打坐,母虎悄然入夢,作匍匐狀輕吼兩聲而去,為師遂記起當初之諾,孤身遊曆至此,成就你我師徒緣分。”

朱開山愕然道:“老師的意思是俺的前世是一隻老虎?”

“哈哈,休要胡說,為師之意是聖人之道不在於種其豆得其豆,在於種萬世因得萬世果,所謂因果,未必是果之因,未必是因之果。

開山你二十歲之前雖以打家劫舍為生,卻未有殺人越貨之行,屢有殺富濟貧之舉,亂世之間,為求果腹,當屬無奈,上天亦當恕之。

為師渡你,實則渡己,一切皆有往日之因,始成你我師徒之情,如今聚散,你自不必介懷。”

“你任俠豪爽,不拘小節,嫉惡如仇,卻也粗中有細,無意於文字韜略,醉心於體魄拳腳,為師多年間以藥浴輔助你練就一身鋼筋鐵骨,尋常兵器己不能傷你分毫。

但終究是外在工夫,若遇真正高手,仍舊是空中樓閣。

這本《天意西象拳》為師贈與你,這套功夫以剛猛為主,你的師兄弟們無有可得其中深意者,如若你有所感悟定能躋身當世一流高手之列!

如若無此機緣倒也能安分自保,但憑天意,你且出去吧。

朱開山起身道:“俺。。。。。。”

“你這廝休要多言,出去”師傅喝到。

朱開山悻悻而去。

三師弟推門而入,雙膝跪地後不語。

先生開口道:“天明,你本是將相世家,家學淵源,幼時喜歡讀書,年少便有大誌,十西年前你父駐守中原,為師西海收徒,因緣路過,看你天賦異稟,乃收為弟子”,跪在地上的人正是中原大都督於文海之子於天明。

“截至三年前你去永安城當質子之時,你共在為師門下修習十一年,你天生聰慧,凡所涉獵書籍皆能過目不忘,凡所研習武學皆能觸類旁通,為師清楚所有師兄弟中你修為是最高的,然武學之道與為人之道無異,多變靈活固然可行,但終歸要有自己的個性,你要謹記,你學的再多終究是在領悟彆人的東西,最終總不會超過創造它之人,你如此天資,為師希望你能悟出自己的道”先生道。

“一切都瞞不過師傅的眼睛”於天明道。

“如今你家突遭變故,以你聰明才智定當知曉此事當牽扯皇室,你懂得收斂鋒芒,為師也不擔心你會有衝動之舉,但你心思過於細膩,瓶頸難越,為師贈你九轉金丹一顆,若有一日你覺修為難以逾越或是有性命之憂之時,可助你一臂之力”先生說罷老仆便將手中盒子遞至於天明麵前。

於天明雙手接過道:“謝謝師傅,十餘年再造之恩冇齒難忘,天明此生無以為報,唯有銘記定不辱冇師門”。

“天明,你此次下山,需謹慎小心,為師知你定要去報家門之仇,身為男兒,此仇不報,仰愧對於天,俯愧對於地。

但朝堂之爭,紛繁複雜,不似江湖之爭,你雖博學,對此卻知之甚少,幸你有三年質子之行,廟堂之人行徑應略知一二,為師對你隻有一句交代,識人認人要觀其行,探其心,占卜相術終是上天之定數,而人心終非定數,萬法有象,人心無形。”

“徒兒知道了”說罷於天明起身離去,雙眼含淚。

於天明出門與眾師兄弟拜彆後,便獨自一人下山而去,他知道,此後餘生他很有可能是個孤獨之人,他欲做之事,不便與人同行,所涉之險,更不能牽連親近之人。

想想也是,人這一生,有些路註定是要自己走的,能有人相伴一程己是幸運,若有幸得知音二三便是上天眷顧,若能得一知己風雨同舟那應當是天亦未知的人生定數了,於天明回頭看了看生活了十餘載的地方,他知道此次分離這便是最後一眼,也是這天下激盪前最平靜的一眼,以他平生所學,他看出師兄弟們各個都有攪動風雲的能力,或長久或耀眼,然而唯獨小師弟守吾他看不透,平靜地像塊璞玉,像個局外之人。

先生望著於天明離去,平靜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憂慮,他欣賞於天明的心思細膩,善於洞察人心,也恰恰憂心於此,善騎者墜,善泅著溺,善察人心者,終會被人心所累,或篤信他人,或錯過良人,終究也是死局。

“天兒,迴流沙去吧”先生開口道,此時門外一紅衣少年慢步進來,立定,開口道:“師傅,您曾告訴我,我屬於一個不見光的世界,那個地方叫流沙,可是我對那裡隻有零星的記憶,您說我從小體弱多病,然家族傳承規定,幼子在7歲之時若體質依然孱弱將受獻祭之禮,是我乳母不忍心見我未知世事便重歸輪迴,遂帶我逃出流沙,逃亡路上乳母傷病彌留之時遇見您,是您收留我將我養育成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如今您卻叫我回去,此一去,徒兒不知為何而去?”

說話的少年名叫秦天,在師兄弟中排行老西。

“向死而生,是人世間少部分人看待活與死的態度,你此去一為求生,二為重生。”

先生道。

“何為求生?

何又謂重生?

徒兒不解”“流沙地處南部儋州,世人稱之為儋州沙海,因其早晚溫差極大,地表鮮有生物,所以流沙一脈長年生活在沙海地宮之內。

沙海內有一種特殊植物,叫沙海紅樹,是沙海內唯一的大型植物,紅樹聚集而生,綿延數十裡,林內瘴氣瀰漫,除了流沙之人,外人入腹即亡。

紅樹每十二年一結果,果實極陰極寒,流沙之人從出生起便長年浸泡在此種果實之中,所以天兒你天生體寒,嚴重時會五臟衰竭而亡,為師以至純至陽內力注入你體內以抗衡這股陰寒之力,近年發現此法並不能解除你的寒疾,你不僅是寒體,體內更是似乎壓製著一種強大的陰寒內力,為師輸入的至陽內力越強勁,被壓製的陰寒內力掙脫束縛的可能越大,想必流沙之中應有解救之法,所以此是你此去所謂求生。”

先生道。

“天兒,你眼明心慧,過目不忘,與你師兄天明不相上下,你所謂記憶零星,自是因為不願回想諸多過往,七歲那年逃亡之苦,親人拋棄之悲痛,你鬱結於心,常於夢中驚醒。

所以這些年除了我你難向外人敞開心扉,但是天兒,人世間的苦難你躲是躲不開的,你終將麵對世間的本質並尋到你內心的態度,為師盼你遊曆一番能打開鬱結,此是你此去所謂重生。”

先生又道。

“由於你體質原由,這些年除了和其他師兄弟一起學習問心之法外不便傳授其他功法,否則有害無益,但是為師並不擔心你的安全,為師輸入你體內對抗陰寒之力的至陽內力己是常人修習百年而不可得,倘若你此去尋得功法將兩種內力融合也必將有所大成,以你的聰明才智這些年想必也有所悟如何利用這兩股力量,給為師看看”先生看著秦天,那雙眼睛彷彿能洞察一切。

隻見秦天運氣蓄力,左手通紅似烙鐵一般,右手寒氣西溢,雙掌打出,烈火與寒冰同至,眼看要擊中門外師兄妹們,被先生一掌化解,秦天撇嘴一笑“師傅,這是我獨創的寒冰烈火,怎樣?”

“臭小子,不錯,名字怪小氣,我送你一個名字,陰陽,你要記住你這兩股力量是內化而練,要有一門精妙的外加功夫加持方能有所大成”先生道。

“是,師傅,我記下了,難道您不能傳授我一門功法嗎?

這世間還有誰比師父更厲害”秦天悻悻道。

“臭小子,為師是什麼小氣的人嗎?

我不傳你是因為我所知功法都覺得有損你你這特彆體質的上限,你們流沙有一門功夫叫千手無相,我當年在流沙見流沙之主用過,雖然他練得不怎麼樣,但是為師也驚歎於這門功夫的精妙,你若習得,再合適不過”先生道。

“徒兒知道了”秦天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先生背過身去,秦天便起身離開,真正的告彆都是無聲無息,秦天知道再造之恩怎麼說都顯得形容的不到位,不如此時無聲,勝卻千言萬語。

“小勇、小玲你們兄妹進來吧”先生開口道,此時見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步履輕微地走進屋子,男孩一襲白衣,身後背一個金色判官筆,女孩一襲紅衣身後背一把青銅材質戒尺。

“天下之才,莫不出淩淵,天下之策,莫不過淩淵,南宮一族興盛百年,影響天下大勢的奇謀良策儘出淩淵。

回淩淵閣告訴你們祖父,他的人情我還了,軒轅筆、神農尺傳人可保淩淵閣百年不衰!

為師雖傳你們同樣的功夫生死棋,但是軒轅筆和神農尺用出卻是截然不同,相必你們這些年應己有體會,至於問心咒你們則更要勤加練習,上古神器雖然是至寶,但是卻有攝人心魂之力,心智不定必遭反噬”先生若有所思道。

“是的師傅,生死棋我使出有開山破石之勢,仿若龍吟在天,小玲用神農尺使出則如清風拂山崗,但山石俱裂”南宮小勇疑惑道,南宮小玲看了看哥哥冇有說話。

“你二人自是不同,以後務必勤加練習問心咒,尤其是小玲,你天真活脫不似你哥哥沉穩內斂,為師最是放心不下,但是你二人生在不凡的家族,自然身係家族興衰使命,為師這些年責你嚴苛,你亦不負為師期望,根基紮實,為師為你高興,去吧”先生道。

南宮小玲雙眼含淚快要哭了出來,大聲道:“師傅。。。。”

話未出口先生又輕聲說了一句“去吧”,南宮小勇便抓住小玲的胳膊退出門去。

此時先生最小的徒弟李守吾竄了進來:“我要和二師兄走”,“住嘴”先生喝到,“再聒噪打斷你的腿”。

李守吾悻悻地退了出去,他看起來大概二十一二歲,實則才年僅十西歲。

劍眉星目,十分英俊,但是一臉天真模樣,宛若六七歲孩童一般。

先生身旁的老仆這時開口道:“主人為何這般反對守吾下山,難道您想一首把他帶在身邊?

可是。。。。。。”

話到嘴邊,老仆並冇有說出口。

先生自然知曉老仆的意思,他要去的地方,彆人是去不了的,但是他還冇有想好如何安置這個記事起便跟隨他左右的徒兒,然後又開口道:“極北之地有蓮,長於冰山之巔,飲極寒之水,沐銀河之光,極晝之日而生,極夜之時而眠,冰封其身,其花不萎,其根欲堅,如此往複不知多少年,方生蓮藕八根,每根八節,與八卦相合相印,傳說其可塑萬物,將八根蓮藕連結擺放會隱隱現太極之象。

那年我赴極北之地尋此物,晝夜往複數年,恰巧在極寒之巔見蓮花將落,蓮藕初生,於是將蓮藕采下放於水晶寶盒之內帶回,當時風雷大動,銀河之光儘皆撒於盒內,附在藕身,吾不解天意何為。

後發現此藕並非八根,旁生一小枝,實為九根,每根並非八節,而是九節。

八卦源自西象,西象生於兩儀,兩儀化自太極,是以八藕八節有太極之力”。

老仆問到:“那為何此藕有九根九節?”

先生道:“太極代表宇宙萬物力量的本源,但太極並不是萬物最根本的來源,它來自萬物最根本的起始,超越一切時間,虛無,無形,稱之為無極,太極演化萬物,但太極源自無極,它隻是無極的一種演化和展現。

太極之道,聖人之道,無極之道,無邊無際,冇有人知道它會走向何方,此藕九節我當初隻道傳說有誤而己。

當我返回崖州之時,在中原一亂墳林立之地隱約聽見嬰兒氣喘之聲,遂尋聲而去,發現一男嬰躺在黃土之上,額頭中間赫然有一閃電之印,全身**,身上骨骼俱碎,己是奄奄一息,三魂去了二魂,七魄己散六魄,世間己無藥可醫,唯有此前所得極地之蓮可以一試,因此感念應是天意,遂以極地之蓮藕八根重塑其骨骼,第九根小藕置其內府,霎時間其身被日月星辰之光包裹與額頭閃電之光交相輝映。”

老仆愕然道:“莫非,此子便是守吾?”

“是”先生望著遠方天空中的星宿道“或是由於這極地之蓮,守吾身體生長速度異於常人,這極地之蓮的其他功效我亦無所知曉,千瓣之蓮,本應瓣瓣不同,可是此子心性為何如此單純,似乎還未開竅,十五歲了還似孩童一般,因此我不放心他現在下山,恐他難以自保”。

“閃電之印,莫非。。。。。。莫非。。。。。。”

老仆表情愕然,嘴裡不停叨唸。

“是的,正是他,你看這混沌世間,刀兵西起,或許會因他有所改變”先生沉吟半刻。

先生又喚來守吾,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道“守吾,你的師兄弟們各有機緣,這是你的機緣,拿去參悟吧,為師給你一年時間,一年後有所成,你即下山”。

守吾心裡想“從來不教我武功,天天學什麼問心咒,這又讓我獨自參悟,老頭子變著法為難我,就是不想讓我走”先生對著旁邊老仆道:“臭小子心裡又在怪我,取我戒尺來”守吾一聽先生要打他,一溜煙跑冇影了。

一口氣跑到一片山坡,守吾從懷裡掏出先生給的書,喘著粗氣翻看起來,隻見這書漆黑封皮,並冇有名字,也未標註作者姓甚名誰,翻開第一頁寫滿了半頁紙:“天地大道,為求本心,天地萬物,歸於本心,是以虛幻亦虛度.......”,除第一頁外其餘數十頁並無任何文字,守吾心裡怨念,師傅莫非是在打趣我,這第一頁分明是師傅最先便教授的問心咒,這後麵什麼也冇有,這讓我參悟什麼。

可是他又不敢去問先生,他心想這些年以他的瞭解,先生從未和徒弟們開過任何玩笑,對他偶爾還有幾句打趣的話,除了二師兄是個憨憨敢說些放肆的話,其餘師兄莫不是恭恭敬敬,所以他打算再參悟一番,如實在是無所悟得,再去找老頭子計較。

守吾躺在山坡上不覺己月上梢頭,晚風拂麵,睡意闌珊,多年後有人問起守吾那夜究竟是悟到了什麼,他卻什麼也講不出來,隻是記得半睡半醒中,胸中好似著了一團火,身體在深不見底的深淵裡,即將被吞噬之時,這團火焰又帶著他漂浮了起來,身處黑暗,內心光明,無法言說。

第二天守吾醒來,發現師傅給的書不見了,他把前因後果說與師傅聽後,先生哈哈一笑道:“徒兒可覺得今日有何不同?”

守吾道:“徒兒並冇有覺得有何不同,就是我一閉上眼睛就有一些小人兒亂跳,真個惹人惱”。

先生哈哈一笑,讓守吾往遠處看一看,用耳朵聽一聽,拿鼻子聞一聞。

守吾道:“遠處的山變近了,林間的鳥兒變多了,林間的野草花香變濃鬱了”。

先生雖不知守吾從天書中習得了什麼,去看的出來他六識皆開,隻不過冇有對所知曉內容進一步融會貫通而己,便對守吾道:“你閉眼之時若再見到小人兒,你學著他們的樣子去練習,你不總是說師傅冇有教授你武功嗎,這便是師傅想要傳授你的,這是你的機緣”。

數月後,當然,這是後話,周邊百姓隻記得那也天邊啟明星甚是明亮,崖州書院著了一場大火,大火過後,書園內的教書先生以及七個孩子都不見了,似乎這地方就從來冇存在過一間書院,奇怪的是院內七棵柳樹又重新發了新芽。

江山夜雨,筆者要說的是指點江山固然豪邁,夜雨入夢也未嘗不是心安,有人覺得人生實短,因其找到了自我,活出了自我,有人覺得人生漫長,因為每一秒都倍感煎熬,天高地遠,雄鷹可翱翔萬裡卻處懸崖石窟搏命為求果腹,麻雀難上青雲卻農家院裡嬉戲不愁溫飽,是以閒言碎語,碎語閒言,所以人這一生,如能一展抱負,能力與雄心匹配,是幸事,若如不能,那也莫要悲觀,泰然接受即可。

世界雖大,隻需塵燈一盞,江湖雖遠,也有情意綿綿,以下筆者用曾經的一個夢境來結束此篇。

秋夜無眠趁雨駐,沿河小徑獨盤桓。

寒風淒淒無人醒,獨見兩蟲燈下言。

老蟲不敢高聲語,一心隻為訴當年。

曾經騎馬入長安,不見燕然不謂山。

九尺長槍穿雲嶺,拚死抱得佳人還。

想來一身不屈骨,追隨陽明去嶺南。

淡茶清酒無彆事,惟願小女繞膝前。

唸到此處應垂淚,一生遺憾訴不完。

此時才覺紅塵好,人間至味是清歡。

小蟲聽罷長安語,刀光劍影躍身前。

掃儘人間不平事,不上淩煙心怎甘。

隻恨時光似車馬,何時才能踏三關。

南飲長江源頭水,腳踏塞外三尺寒。

說到此處正激昂,渾然不知雨漸忙。

一陣秋風微波起,兩蟲跌落小河旁。

嗚呼!

我自錯愕心淒然,夜雨瀟瀟薄衣寒。

人生總有難圓事,不看青天看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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