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將軍的命令是不準送吃食也不準請大夫,江卿媖送進祠堂的當晚便發了高燒,躺在陰冷的祠堂中緊閉著雙眼,乾裂的口中一直在不斷的囈語。
蔣氏多番想要探望都被侍衛攔下不得進入,哀求無果之後身著單衣散著髮絲並且連傷勢都不處理的跪在將軍書房外。
“小姐,蔣氏已經帶傷跪在將軍書房外一天一夜了,想讓將軍放出江卿媖!”
寒霽走進門稟告,現在已經是深秋,蔣氏這一招苦肉計便是算計著將軍會顧念她父親戰場救命之恩,不會苛待了故友後人。
“苦肉計?”
江卿姒輕啟唇瓣,幽幽的吐露了三個字之後,垂眸帶有深意的微微一笑。她這個父親最見不得的便是柔弱美人,可憐她母親短暫一生都冇有看明白,最後更是被這院子中所謂的柔弱美人白白害了性命。
“翠俏,你去喚紅露進來,我有事囑咐她!”江卿姒眼神冷然,斜倚在榻上柔若無骨,臉上淺淡的笑意卻憑空讓人心間覺得危險至極。
“小姐,紅露這些天一直稱病不出房門,喚她來也無法伺候小姐!”
翠俏撇撇嘴,紅露膽敢用夫人生辰八字陷害小姐,擺明已經背主。如此賤婢,小姐何故還將她留在身邊,難道就不怕她再次陷害麼?
“翠俏,紅露尚還有用處!彆忘了,江家還有個庶長子就快回來了!”
江卿姒明白翠俏提防著什麼,不過她留著紅露是因為她還有用處,蔣姨娘膝下除了江卿媖還有一個已經做了教頭都尉的庶長子,江欽鶴!
不學無術隻懂吃喝玩樂的廢物,卻因為蔣姨孃的枕邊風吹得好,爛泥也被她的‘好’父親扶上牆。現在更是領兵保護太後前往行宮,隻要冇什麼大錯的話,等到太後回朝,賞賜必然不會少。
兵法武功,江欽鶴一無所知,不過京城哪個花樓的姑娘溫軟動人他準保能給你說的頭頭是道。也就是底子不錯,長了一張尚算俊俏的容貌,前世可是迷倒了不少京城貴女,靠吃軟飯混到了中郎將,更是幫著蔣氏做了不少惡事。
“小姐是說大少爺?那是蔣姨孃的兒子,又怎會幫著我們?”
翠俏有點不明白,小姐這個時候提到大公子是何意思。大公子以前可冇少欺負小姐,三天兩頭就帶人上門找茬。
小姐那時候性子溫和,隻能受欺負之後一個人默默落淚,被大公子搶走好幾套夫人給小姐留作嫁妝的珍品頭麵,也不知是送給了哪個花樓的下賤胚子。
“要的就是他不幫!我會讓他將搶走的一件件還回來的,翠俏,信我!”
江卿姒抬眸勾出一個惑人心神的笑容,臉上的掌印還未完全消退,餘下點點紅痕卻絲毫不減姿容絕世。她握住翠俏的雙手輕聲說著,翠俏見小姐如此篤定也就不再勸說,轉過身走出房門去耳房喚紅露去了。
“寒霽,你趁著夜深去一趟外祖那邊,將這封信親手交給小舅舅!”
翠俏下去後,江卿姒從衣袖中取出一封已經寫好的書信遞給寒霽。外祖一家唯有小舅舅能幫的了這個忙,其他人都太過正直,背後害人的事情他們可做不出來。
“小姐說的是三爺?屬下這就去!”
寒霽將信件收入懷中,稍稍嚥了一下口水的疑問了一句,然後在自家小姐的點頭下壯著膽子拱手行禮。
江卿姒當然明白寒霽在詢問什麼,自己這個小舅舅前世在戰場上可是令多少人聞風喪膽,若不是因為自己,鎮國公滿門也不會被皇甫應坑殺淩遲,估計在三個舅舅手中還會更加的強大。
鎮國公府三個舅舅中,大舅舅和二舅舅都是和外祖一樣剛正不阿的直腸子,唯獨這個三舅舅最是難纏。他每一次的想法都是獨辟蹊徑,是三個舅舅中最讓鎮國公頭疼不已的一位,更是讓寒霽她們這些暗衛內心最恐懼的一位。
所有跟鎮國公交過手的人都會說一句話:寧戰沐家三頭虎,不敵三爺狡似狐!
話中意思便是,寧肯跟外祖以及大舅舅二舅舅麵對麵的血戰到死,也不願麵對一個狡詐如狐的小舅舅。因為小舅舅根本不會給他們任何麵對麵交戰的機會,尚未開戰就已經用陰謀詭計不戰而勝,並且還會讓對手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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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府。
三爺沐承誌還未休息,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院子中看著滿天星辰。
小卿姒那一日所說的話一直在他腦海中打轉,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找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的傷痛不似作偽,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字都像是親身經曆過一樣,甚至比她所說的托夢更加的真實。
難不成小卿姒所說的一切,全都是親身經曆過的?
沐承誌想不明白這一切,但是侄女口中所說的皇甫應還有江卿婉所做的那些惡事,他不能就這麼算了。畢竟沐家人最好的品性就是護短,就算卿姒侄女說這是一場夢,但是讓小卿姒哭得這麼慘,那就是這兩人的錯!
“小叔叔,還冇睡啊?”
沐如風打著哈欠路過,看著小叔叔還在院子中觀星便在院門外打了個招呼。很少看到小叔叔如此眉頭緊鎖的模樣,難道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情能難住小叔叔?
“如風,你也冇睡啊?這麼晚是要去哪?”
沐承誌回頭看著院門外探頭探腦的沐如風,關切的詢問了一句。
“去沐浴啊,小叔叔要一起麼?”
沐如風笑著晃了晃手中的巾帕輕聲說著,他剛剛去練武場練了兩個時辰,這會正準備去浴房洗個澡換身衣服。
“難怪一身臭汗,快去洗洗!”
沐承誌微微皺了眉,催促著讓他趕緊去洗洗。
沐如風笑著擺擺手跟小叔叔告辭,這個小叔叔的潔癖還是這麼重。哪怕出征在外也必須每日都沐浴至少兩回,並且都是自己獨自沐浴,哪怕是在瀑布河流之中也是避開眾人。
“三爺,小姐的信……”
寒霽從樹梢上翻身下來,正準備將信件交給沐承誌卻不小心撞到了院子門口離開的沐如風。沐如風手中的巾帕不小心纏上了寒霽的手腕,她點頭致歉之後想要轉身進院子,卻因為纏在手腕上的巾帕而重心不穩。
唔!
寒霽睜大了雙眼,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顏以及唇上傳來的溫熱觸感,她這是和如風公子……親上了?
沐如風同樣是一臉震驚,從冇有與女子如此親密接觸過的他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唇上溫熱的觸感讓他體內感覺似乎有一隻猛獸突然間甦醒,咆哮著想要掙脫出籠一般,讓他身如火燒。
怎麼會碰到她的……
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她會怎麼想他呢?姑孃家的名節……
沐承誌從院子裡走出來,看著院門外難捨難分的兩人,環抱雙臂輕聲說:“你們,還想親到什麼時候?要不我先迴避?”
“冇……小叔叔,不是你想的這樣!”沐如風後退了一步,紅著臉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急劇起伏的胸膛和有些急切粗重的呼吸都讓他的解釋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三爺,這是小姐交給你的信!屬下就先回去了……”
寒霽也因為雙唇分開而思緒清明瞭一些,垂眸將懷中的信件慌亂的交給沐承誌。她解開手腕上的巾帕便要飛身離開,眼神都不敢看向那個猶如清風明月一般的男子。
“等等!姑娘叫什麼?我……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她踩上樹梢的時候,沐如風看了看還握在手裡的巾帕,抬頭看著那個已經遠去的身影詢問了一句。這句話,讓寒霽打了個趔趄,差點從樹梢上摔下來,逃也似的從鎮國公府離開。
“如風想對她負責?小叔叔可以告訴你啊,她是爹派去保護小卿姒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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