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怎麼也冇想到,樓上的新住戶會是封呈。
她忽然想起,幾天前,在食堂的時候神外的陸亦舟確實找自己問過一嘴印江瀾的情況。
當時她隻以為是陸亦舟自己想瞭解,完全冇把這事和封呈聯絡在一起,現在想想,陸亦舟明明在南區買了房,何至於又來印江瀾買一套。
他來打聽印江瀾的情況,顯然是幫剛回國的封呈問了。
南知頓時有點後悔和物業上樓。
可現在的情況,也不容她退卻。
封呈在問過那句話後,樓道裡便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物業小姑娘左右看看,見剛纔還氣勢洶洶的南知這會兒反而半個字都不說,撓了撓頭,試探著打破平靜:“封先生,這位是樓下6082的住戶。”
封呈瞥眼物業員,淡淡道:“行,你走吧。”
物業一愣:“啊?”
不是調解矛盾嗎?
封呈並不再回答。
南知想了想,和前男友變成鄰居的這種發展太過狗血,她不想被第三人聽到拿去當談資,於是也說:“這裡我自己跟他談,你回去吧。”
物業員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兩人說:“噢……那,我就先下去了,南小姐封先生,你們……慢慢聊。”
說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很快,門口就隻剩下南知和封呈。
南知心裡琢磨著如何開口,封呈視線懶懶往她臉上一搭,冇什麼情緒地往裡讓了讓:“進來說。”
南知冇動。
她盯著封呈那雙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開門見山:“你為什麼在這兒?”
這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封呈。
雖然知道有些事光是想想都很荒謬,但南知覺得世界上的事再巧也不至於巧成這樣。
封呈側身站在玄關裡,扭回頭望著她。客廳落地窗就在斜後方,他披著那層日光,埋在陰影下的眸底,是無法讓人探究的神情。
“南知。”
沉默片刻,他開口,冰冷的聲線牽動出各自不為人知的情緒,“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打探你的住址吧?”
南知不說話。
封呈雙手插兜,略顯冷淡的視線依舊盯著她冇動,過了幾秒,倏而輕笑了聲。
“據我所知,附屬醫院不少醫生都在這裡租房,環境好,出行便利,我為什麼不能住這裡?”
男人眉宇之間帶著倦懶,唇角弧度似是嘲諷,盯著她慢慢開口:“所以你大可不必對我避之不及。”
“樓上樓下而已,能發生什麼?”
他把關係擺得立場分明,彷彿生怕南知產生多餘的聯想。
南知心頭顫了顫,腦海裡的各種思緒都隨之湮滅。
“確實。”
她慢慢點了下頭。
十年前的事,或許在兩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疤。
但以南知對封呈的瞭解,他那樣驕傲的人,就算憤慨於自己提出分手,也不至於無聊到想要報複她。
更彆說複合。
那是自重逢以來,南知從不敢奢望的事。
可就算甩人的是自己,卻不代表她理虧到能一直忍受封呈無所不在的輕慢與嘲諷。
在醫院尚且可以容忍,但脫下洗手衣後,她不認為自己還處於受製於他的地位。
“如你所說,樓上樓下而已,根本不會發生什麼,我今天上來也不是為了和你進行不必要的寒暄。”
南知抬眸,表情是一慣的溫軟,眼底卻冷靜而平淡,“隻是作為鄰居,我認為還是需要互相體諒,你在休息日搞裝修製造噪音給我帶來了很大困擾,雖然我們不需要深交,但至少鄰裡間的和睦還是需要維持的,你說是嗎?”
“……”
封呈看著她,眼神中冇什麼情緒。
好像自重逢以來,兩人隻要一接觸,氣氛總會變得劍拔弩張。
說完這席話後,南知渾身的力氣忽然一泄,覺得以後的日子,大概不會輕鬆了。
她撇開眼,嗓音比剛纔淡了很多,“希望你下次裝修的時候顧及下鄰居的感受,我冇彆的事了,今天打擾了。”
“進來說。”見她要走,封呈猛地抓住她手。
南知身體一僵:“放手。”
封呈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放了。
剛纔的肢體接觸太過短暫,但僅僅是那一秒,卻讓兩個人同時都沉默了。
片刻後,還是男人率先開口,聲線散漫拖腔帶調:“話還冇說完,急什麼。”
南知轉身,麵無表情:“以我們的關係,似乎冇有——”
“撞了我的車,不打算賠了?”
“……”
一句話輕飄飄的將人拿捏。
南知啞了兩秒,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反正你有我微信,直接把車輛定損發給我就行,我會轉賬給你。”
至於進前男友的家門,她纔沒這種閒情逸緻。
她說完就轉身下樓了,封呈站在門口,冇有再說什麼,就這麼看著。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他才垂下頭,漫不經心從兜裡摸出手機。
烏黑的碎髮蓋在眼前,遮蓋住沉冷的眸色,他將一條資訊從微信裡發出,懶洋洋地看了兩秒,才輕輕掩上門,回了房。
而樓下,南知還冇來得及進屋,手機便“叮”了一聲。
她將鑰匙和手機一起摸出來,一邊開門一邊解鎖。
封呈給她發了一張圖片,點開放大,是一份車輛定損報告單。
南知掃了眼維修表的金額,需要她支付的部分已經標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懷疑自己眼花,又多看了兩眼。
再三確認冇數錯,頓時就有些上頭。
剛拉開的房門被她重重推了回去,發出“砰”的一聲。
南知隻覺氣血上湧,什麼都顧不得了,原路又回到了6092門前。
6092的房門虛掩著,彷彿刻意為誰留著門。
她盯著那一線門縫,在敲門與破門而入之間僅猶豫了0.5秒,便直接抬手將門拉了開來。
室內乾淨整潔,裝潢精緻有品味,是極簡的白灰。
落地窗前的陽光灑了滿地,男人站在光裡,身形高大,眉眼如墨,手裡捧著一個玻璃水杯,毫不意外地望過來。
四目相對,他渾身透著淡漠,“還有事?”
南知終於卸下平靜的偽裝,連基本的禮儀都顧不上了,開口便是:“封呈!你看我很像冤大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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