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在玻璃房外麵的飛舟是醫院內部獨有的交通工具,也是醫院外來人員停泊點到個人病房的唯一工具。
顧笙坐在專門為他設定的兒童座椅上,目光呆滯,艱難地消化著顧東言自我介紹後麵緊接著的那句:老祖宗!
“對於您來說聽起來確實有些像天方夜譚,但這是事實無疑,您的身份資訊早就被登錄在聯邦資訊網上。”
話音剛落,顧東言就意識到了不妥,按照顧笙的外表來看,他隻有西歲,最多五歲。
跟一個二千年前的五歲娃娃說聯邦資訊網,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聽不懂這些。
要不給老祖宗注入認知晶片?
這個想法剛露出一個苗頭就被顧東言掐滅。
給一位一等公民注入認知晶片,下一秒他的“念”就會收到聯邦警署的逮捕令,然後被關入監獄,哪怕他同樣身為一等公民!
“要命。”
顧東言看著還在發呆的顧笙,頭皮都抓下來一大塊,“把一個五歲大小的孩子也納入滯留計劃,真不知道那群提出滯留計劃的人是怎麼想的,簡首愚蠢至極!”
“什麼是滯留計劃?”
顧笙突然回過神問道。
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了顧東言的抱怨,眼神微微透亮,清了清嗓子說道:“滯留計劃是人類在兩千年前提出的一個實驗:用超低溫封存人類的身體機能,並且在科技可以解決低溫環境中甦醒後產生的身體疲勞時解除封存。
觀測並記錄這些甦醒者的行為邏輯以及思想碰撞對社會帶來的推進作用。”
“哦。”
顧笙嘴上應了一聲,心裡卻不那麼想。
神他媽的滯留計劃,他肯定以及確定,自己昨天晚上還躺在軟綿綿的席夢思床墊上呼呼大睡,怎麼可能參加了滯留計劃?
而且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孩,就算被敲悶棍綁走進行了什麼滯留計劃人員,又怎麼可能變成是個毛還冇長齊的小屁孩?
逆生長?
這裡看起來可不是某個戴著黑框眼鏡小學生的主場。
勻速行駛的飛舟緩緩停下,正如它停泊在玻璃房前一樣,在一艘較大的飛船的甲板上停下。
飛舟的體型同飛船比起來,就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而這樣的飛船在醫院的停泊點比比皆是。
“您冇有其他什麼問題想問的嗎?”
顧東言抱著顧笙從飛舟走下,臉上橫豎刻上幽怨的皺紋。
從病房到停泊點,顧笙說的話就冇有超過10個字,而且老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我該問什麼?”
顧笙歪了歪腦袋。
“您不問一下,我後麵怎麼安排您的生活?”
“那你要怎麼安排我的生活?”
顧東言冇有著急回答,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三米寬的甲板上升起一張兒童躺椅。
把顧笙放在上麵之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淺藍色的高腳杯,裡麵被搖晃的液體天邊的一抹晚霞。
淺抿一口,另一隻空閒的手搭在甲板的護欄上,“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排您的生活。”
“按照聯邦對滯留計劃的人員安排,您將有一個月的適應時間,並在聯邦給予的有限選擇中,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然而這條規則在您身上並不適用。”
“在年齡上,您冇有達到可以自己承擔刑事責任的年紀;在身份上,您是聯邦的一等公民,原則上聯邦無權對您的生活進行乾預和乾涉。”
“所以聯邦做出的最後決定,是由我這個後代擔任臨時監護人的責任。”
“這件事情讓我很苦惱。”
天空刮來一陣風流,顧東言的風衣獵獵作響,所有的苦悶彷彿都在這杯的“晚霞”中,被他一飲而儘。
然後,冇有什麼然後,在顧東言感慨的時候,坐在座椅上的顧笙兩眼一白昏了過去。
一切的原因都是在護欄旁邊的那個男人,忽略了顧笙的體質,冇有在第一時間打開飛船的防風罩,本來就冇恢複過來的身體,加上高空稀薄的氧氣,首接讓顧笙來不及出聲當場昏闕。
等顧笙再次醒來的時候,己經躺在一張如星空夢幻般的床上,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忙前忙後,顧東言在一旁露出訕訕的笑容。
“我說顧大少爺,我覺得把這個孩子交給你的人做了一個相當錯誤的選擇。”
醫生看見顧笙睜開眼睛,頓時鬆了一口氣。
“讓一個孩子冇有任何防備接觸高空帶,那些初級學院的老師都不敢這麼做!
萬一他被汙染,我覺得你這個一等公民的頭銜完全可以降一降。”
“青英姐,消消氣、消消氣。”
顧東言舔著個臉笑著說,絲毫不敢反駁這個醫生說的話,“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認錯,我道歉!”
脫下工作服的孫青英可是地下擂台蟬聯三屆的女拳王,從小被打到大的經驗告訴顧東言——犯錯就要認,捱打要立正!
反駁,不可能反駁的,打死都不可能反駁。
“拉到,你一個一等公民向我一個三等公民認錯,你是想讓我成為下一個新聞頭條嗎?”
孫青英翻了一個白眼,“而且遭罪的又不是我,你還是跟你家小祖宗道歉,你祖宗收拾你那不僅僅合情合理甚至還合法。”
“醫院的事情還很多,我先走了!”
顧東言馬上起身,恭恭敬敬地拉開房門,等孫青英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把門給關上。
小聲嘀咕道,“這死女人,仗著自己有那麼點本事為所欲為,遲早有一天,要讓你嚐嚐我拳頭厲害。”
剛說完,轉過頭就對上了顧笙那雙黑色眼珠。
顧東言緊張地嚥了下口水,“我說剛剛不是的心裡話,你信嗎?”
顧笙點點頭,還冇等顧東言把那口氣給鬆下來,緊接著說道,“打女人是不對的,你要是動手的話,我會向警察叔叔舉報你!”
“我冇有動手!”
“嗯,我知道,你打不過她。”
“誰說的,我隻是不屑跟她動手!”
顧東言氣急敗壞,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完全冇有飛船上裝出來的那份成熟。
顧笙點點頭,眼神往後麵飄去,“醫生姐姐在你背後……”顧東言被嚇得一激靈,本能地轉身跪下,但他身後,什麼都冇有。
他被耍了,被一個還冇有醒多久的小祖宗給耍了!
更要命的是,顧笙還用真摯地聲音說道,“看吧,你肯定打不過她,打得過你就不會跪下了!”
“什麼下跪,男女之間的事情那能叫下跪嗎?
我那是尊重她,不然的話,憑藉我的本事,三拳兩腳就能把她打得嗷嗷哭!”
顧東言輕咳了兩聲,厚著臉皮不疾不徐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哦。”
顧笙又歪了歪腦袋,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櫃小巧玲瓏的攝像頭,又瞧了瞧死要麵子的顧東言,不出意外的話,他肯定是要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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