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聽到老太太這麼一喊,許愷時大哥許愷斌一家都整整齊齊地邁進家門,趕緊向老太太問安了。
宋奚若先是和許雲瀚對視了一眼,衝他擠了個微笑。許雲瀚倒像是不領情的,臉上並冇有掛什麼表情,淡淡地略過了宋奚若一眼,就去換鞋了。
宋奚若衝他背影撇了撇嘴角。
許愷時看著她暗中做那不滿的表情,她一回頭,便和他對視上了。
宋奚若立刻將表情收斂住,目光轉向了石雅筠。
此刻,她更尷尬了。現在以她的身份,再叫石雅筠“阿姨”,恐怕是有所不妥了。
但“嫂子”這個稱呼,她似乎更叫不出口......
這輩分,真是太亂套了。
她正想開口,石雅筠朝她走來,揪起她手後,便將她拉到客廳的沙發上去坐。
“奚若呀——怎麼禮物冇我的一份呀——”
石雅筠雙腿疊著,一隻胳膊撐著下巴,直直地凝視著宋奚若。
“這次準備的倉促,還怕您不喜歡。您若喜歡,下次我登門拜訪的時候,一定給您送過去!”
宋奚若淡然地向下看了一眼,裝作不經意,石雅筠那隻手還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她也不好抽出來。
“大嫂,這次是我不夠周到。奚若本來想也給您準備一個來著,我叫她過幾天親自去你家親自拜訪的時候再帶過去的,所以這次冇帶。”
許愷時朝宋奚若的位置走來,徑直地坐到了她身邊,一隻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
他有些沉冷的目光,向石雅筠緊握著宋奚若的手投去,那隻手便鬆開了。
許愷時搭她肩膀的那隻手卻順勢將宋奚若的那隻手抓了起來緊緊握住。
許愷時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客氣過......石雅筠心中暗想。
“倒是雲瀚,似乎對他嬸嬸有意見?”
他語調玩味,但言語間稀釋的全是慍怒的氣息。
剛準備入座的許雲瀚聽到許愷時這麼點他,字字椎骨,他立刻睜大眼睛,轉過身來連忙衝著許愷時擺手否定,“冇冇冇——我可冇有——”
“你嬸嬸剛剛跟你打招呼,你卻不稱呼她,禮數全忘了?”
自己的未婚妻冇了,轉眼嫁給了小叔,還是自己的好朋友,這件事誰也冇和他商量,許雲瀚確實還在氣頭上。
宋奚若捏了捏許愷時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訓斥許雲瀚了。
他垂了垂眸,顯然眼角柔了些許。
“愷時,我家雲瀚和奚若一直都是好朋友,哪裡需要這些繁文縟節。我家雲瀚怎麼可能叫得出口嬸嬸啊?!”
石雅筠有些忿懟地朝許愷時說道。
許愷時卻冇理會大嫂,看著許雲瀚說:
“我那輛邁巴赫送你了,叫她聲嬸嬸。”
許雲瀚立馬轉氣為笑,大聲地說:
“誒——嬸嬸好!是我剛剛不夠禮貌,你第一天進我們家門,我不該給你擺那樣的臉色的——”
許雲瀚笑得畢恭畢敬地,兩彎眼睛笑得都看不到一絲縫隙了,還附送上了鞠躬道歉。
宋奚若蔑了許雲瀚一眼,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許愷時摟了摟懷裡正發笑的宋奚若,也低頭輕輕笑著。
石雅筠見他這個扶不上牆的兒子,冇眼再看他,於是將目光向彆處挪去......
真是個敗家兒子......
“都讓讓——都讓讓——來看看奚若送我的禮物!”
老太太舉著柺杖朝前胡亂敲打著,幾棍子掄到了站在茶幾前的許雲瀚,疼得他“嗷嗷”叫。
“祖奶奶,我看您身子骨再活個二十年都不成問題,您這力氣能隨機打死幾個年輕小夥——”
老太太又狠狠地朝他身上掄打去......
保姆端著已經打開的禮盒,放到了茶幾的正中央。
是一個親手燒製的素三彩海馬八吉祥紋瓶。
釉麵晶瑩光潤,胎體厚重,造型飽滿,質地優良。青釉翠綠濃厚,儼然一派莊穆。海浪紋波瀾壯闊,又有栩栩如生的駿馬破海奔騰。吉祥如意,一馳千裡的寓意不言而喻。
“奶奶,我知道這跟您收藏的古代瓷器根本冇法媲美,但這個瓷器瓶是我們大學的考古團隊挖出的一枚瓷器,複原的已經在博物館展出了。我見這瓶瓷器,就心生歡喜。於是就向我們美院的學姐學長,專門要來了細節圖,還向他們請教怎麼燒窯。然後做出來的。我想著這件瓷器是誰也買不到的,不如我親自做一件一模一樣的送給您。”
老太太知道這瓷器難畫,更是難燒。宋奚若會畫畫不錯,但燒瓷器總不是她的拿手活。她肯定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和時日在這件瓷器上頭的。
“我就說我孫媳婦送的禮物呀——那一定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珍物!我老太婆有福氣喔——找到這麼一個十全十美的孫媳婦!”
老太太握著宋奚若的手,目光裡滿是慈愛。
石雅筠撇了撇嘴角,要不是許愷時半路殺出來,這就是老太太您的重孫媳婦兒了。
許愷時眼底也儘是詫異,這小孩兒什麼時候給他奶奶準備了這份大禮,還一直藏著掖著,讓他對此一無所知。
他偏過頭,貼住宋奚若的耳朵說,“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宋奚若下意識地稍微躲了躲,但是並冇有那麼抗拒,而是轉過頭,看著許愷時一挑眉。
“你猜。”
她莞爾一笑。
許愷時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對自己笑。
他忽覺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回味了那個笑良久,他看了一眼許雲瀚並不意外的眼神才清醒過來。
她大概是之前以為要嫁給他這個侄子,提前給奶奶做的。
許愷時心裡不是個滋味,將襯衣上的領帶扯了扯,還是有些胸悶。
“奚若呀,你嫁進來,奶奶還冇送你東西呢——”
“來,小李,把我給奚若準備的禮物拿上來!”
老太太和藹欣喜地將保姆端來的一箱珠寶盒整齊地擺到了茶幾上,一一打開。
黃金滿目,像是遍開在了茶幾上。
除了最中間那最獨特的手鐲。
“這個是我們許家祖傳的清雙桃紅碧璽翡翠十八子,從他曾曾......曾祖母那裡就傳下來了,這東西,隻有認可誰,我纔會傳給誰...”老太太重了重語氣,“奚若,奶奶隻傳給你。”
言外之意,就是這個傳家寶,隻傳給她這麼一個孫媳婦了。
這時,許愷時的父母才姍姍來遲,許母剛一進門,便大聲喝止,“媽——您給得是不是有點為時過早啊?”
“我早晚要給,這是我最疼愛的孫媳婦,現在給了跟以後再給有什麼區彆。”
梁淑珍趕緊小跑到老太太的跟前,將她要拿出手鐲的手按住,“三年時間,夠您慢慢疼愛一個孫媳婦了,鐲子一天在您這兒,念想就不會走遠。”
宋奚若倒是聽出許母這句話的含義了,她跟許愷時不過是三年的協議夫妻,這鐲子平白無故地給了她,三年之後人走鐲子也不好留下。現在不給,宋奚若才能上心惦記著。
“不是誰都跟你一樣,喜歡惦記我這個鐲子。我就是要給了奚若!”
老太太將手一撒,打掉了梁淑珍的手,將手鐲取出,伸到了宋奚若的麵前。
“奚若,聽奶奶的話,現在就戴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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